稍稍說了說家事,喬雅南便說起喬記的買賣。
“你一直就想送我樁買賣,之前是炸,現今是喬記,好像不送我點什麼就覺得沒有報答我似的。”宋凝笑著嘆氣:“那宋姨就不和你客氣,收下了。”
“我也不是沒一點私心。”喬雅南說得坦承:“北浴府都有喬記了,同心府怎麼都得開一家,和范家的牽扯已經很深了,總不好這事也找他們。給劉家吧,以后這作坊都是我大哥管,左手倒右手的事,我擔心以后會有麻煩。給別人又不愿意,這麼樁來錢的生意,我還就想給人做,想來想去,都是宋姨你最合適。”
“你想來想去,便宜我了。”
“互相的嘛!”喬雅南把契書拿出來:“看看,你掙的錢是要和我分的。”
宋凝仔細看了,點頭道:“從長遠來看,非常合理。”
“我也覺得。”喬雅南笑著又從包包里拿出另一份放到面前:“還有這個。”
宋凝一看是炸的就按下來,皺眉看:“你不是說這個要拿回去自己做?”
“我是拿回來做,但不是所有的鋪子都由我來開,我沒人呀!”喬雅南一臉無奈,都覺得自己得了一種缺人的病,哪哪都得自己上,這病想要好,恐怕還得好幾年。
“這樁買賣府城是第一家,你幫我看看這契書定得合不合理。”
宋凝眉頭仍是沒有散開:“你先告訴我,這買賣是你的,還是喬家的?”
“我的。”
“當真?”
“百分之百的真。”喬雅南笑得不行:“宋姨你這是在替我防著誰呢?”
“防著你被別人吸了而不自知。”宋凝坐近一些:“南南,有時候給得多了也是錯知道嗎?不是我看不起喬家人,而是喬家數代人生活在那個小地方,他們的眼界只有那麼大,他們看到的想到的只有那麼些,你給的若超過了他們能承的,那反而會害了他們。真要對他們好,就得注意循序漸進知不知道?”
喬雅南自然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層層防著,把大錢都按在自己手里,打算全部變不產。
點頭:“我記下了,宋姨。”
“你聽話。”宋凝的頭:“這些都是你娘教我的,如今我再教給你,兜兜轉轉一個循環又回去了。”
喬雅南其實一直有點不解,家的況比上不足,但比下是綽綽有余的,爹娘又不是狠心的人,可怎麼沒有把喬家從那個鄉下小地方帶出去?
這麼想著,就問了出來。
“誰說沒有的?可哪又那麼容易。”宋凝搖搖頭:“你爹一開始什麼都沒有,文姐姐家雖然也只剩一屋子書了,但你外祖開私塾,總還是給你娘攢了點箱錢。你爹那人吧,是真能干,真能吃苦,也真有志氣,再怎麼樣也不媳婦的銀錢。頭開始那幾年他就沒在家呆過幾天,一年到頭跟著車隊在外跑,從掙到的錢里一點讓人給帶回去。只是那年月戰剛停,錢哪是那麼好掙的,送回去的也有限。你娘深知救急不救窮的道理,平時你爹送回去的錢能讓喬家的人活下去,不至于發生賣兒賣那樣的慘事,再在每年人丁稅的時候寄些錢給喬家,助他們度過那一關。一開始你爹不知,后來收到族里的信才知道了,就索把這事都給你娘去理了。”
宋凝笑了笑:“你娘是我見過最拎得清的人。知道你爹重義,絕不會不管后的家族,就說服你爹從長遠計,以最好的方式去管。比如讓他一再寫信回去,讓族里的孩子讀書,比如給家族買祭田。在喬家族長提出想讓族中的青壯來府城跟著你爹做事時,你爹還在前東家那里吃虧氣,你娘趁機和他說,只有自己的車隊才能安置得下喬家的人,不然就是帶著他們去別人那里氣。”
宋凝嘆了口氣:“這要在別人家,多半會被懷疑是不是存心不讓老家的人過來,但你爹不是那混賬人,那些年你娘是怎麼對喬家的他都看在眼里,真就聽了你娘的,先把自己的事業立起來,干了兩年差不多穩定下來才應下族里的話。你家從一無所有到后來能住上大宅子,首先當然是因為你爹埋頭苦干,但你娘穩穩的當好了這個家也是原因之一。你們母有一點很像,那就是看得長遠,這是很好的一個優點,特別好。修遠比你大,你管得多了嫂嫂不喜歡,但修和修齊都還小,他們的家你要當好,掌好他們的方向。你不能真去指長兄為父,長嫂為母,他們最靠得住的還是長姐為母的你。”
一字一句,全是掏心窩子的話,真正為你著想的人才會拋開種種顧慮和你說這些。
喬雅南傾抱住:“我知道,宋姨,我知道的。”
宋凝拍著的背:“也不知為何,每回看到你就想和你嘮叨這些,修齊太小了啊!文姐姐拿命換來的孩子,我盼著他能好好長大,可他離長大還有這麼久,要沒個人看顧著,我真是,想想就心疼。”
“他們兄弟就是我的嫁妝,我肯定要帶在邊的。”
“哪是那麼簡單的事。”宋凝嘆了口氣,松開道:“你的日子也得好好過,帶著他們,對你的影響太大了。”
“我有把握的,別擔心。”喬雅南不說這既定的事實,反正以后就能看到了,把契書推回面前道:“先看看這個,和喬記不一樣。”
宋凝仔細看完,才知道說的不一樣有多不一樣,想了想,道:“二千兩買個做法還算合理,可是每年都百中取五,并且還不是獨一份的買賣,你還有定價權,這就……”
“這個百中取五是給新品的錢,總不能一直只賣那些東西吧?那我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新品也不能白給啊!”喬雅南笑得小狐貍一樣:“宋姨你先把這鋪子開起來,到時你就知道生意有多好了。你這就是給我做活招牌,看你生意這麼好,自然會有人想做這買賣,到時就只能來找我送錢了。”
“把我安排得倒是明白。”宋凝卷起契書敲腦袋:“你給我個底,給錢你就讓人開?想開多家就開多家?”
“府城暫時允許開三家,州一家,縣城先不開。常信縣除外,我應該會在那里開一家。”
宋凝抓住話里的:“暫時?”
“嗯,暫時。若是生意好得人本買不到,再增加幾家也在理之中。”
這方式太新了,要是別人來和談,宋凝萬萬不敢應,可說這話的是雅南,再多疑問都先拋之腦后了,在契書上簽字畫押。要是真如雅南說的這般,那就掙大錢,要是這張活招牌沒樹起來,那也不過是損失二千兩,虧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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