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是我的領導，你讓我寫檢查有什麼意義？再說，事也不是這樣辦的。」秦修的兩眼發赤，咬牙切齒。

和他一起來的北師大魏燦教授，亦是勸說道：「楊主任，寫檢查不是個什麼好聽的事，小秦同志是誠心誠意來道歉的，您就寬宏大量一點，給他個機會吧。」

「讓他寫檢查，就是因為我寬宏大量，這個檢查，也是我給他的機會。」楊銳說著扭頭看向秦修，道：「其實你要不寫，或者想著糊弄過去，也就算了，我並不求你道歉，咱們之間至此沒有關係，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你說多好。」

秦修心想好個屁，到時候你還不是要去部里罵大街。

秦修咽了口唾沫，道：「楊主任，您就算是毀了我，到時候還不是要請外部再出團？到時候，您再找喬辦不用說了，他們得覺得麻煩，你再照部里，他們也知道是個什麼況，派給你的人，說不定還沒我明白事，您說何必呢。」

要不是從景語蘭那裏，聽說秦修的名字，楊銳說不定還真的放他一馬了，確實如他所言，楊銳犯不著為此再去麻煩喬辦。

但是，楊銳現在還就是想為難一下秦修。再說了，他拿到檢查也不準備一下子出去，而是用來做當做把柄的。

秦修不自己遞上這個把柄，楊銳不住他，那肯定是不能讓他再在這個代表團里獃著了，否則不等於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也只有秦修寫一篇好檢查，遞上把柄，而且是好把柄，楊銳才會通過他的道歉，否則，不管秦修說什麼廢話，找誰來拉關係，都是一樣的結果。

秦修不明白楊銳的心，也就不明白楊銳的想法。

他見自己說了話，楊銳無於衷的樣子，也是心裏賭氣，站起來，道：「楊主任，您這樣就沒意思了，是，我是不願意回部裏面去，但您要是一定要什麼檢查之類的，我也不了這個氣，我還不如自己回部里疏通的。」

「也好，你去部里疏通吧。」楊銳一拍手，站了起來。

秦修瞬間傻眼，忙道：「哎，你換團的話，你也得部里疏通。」

「哦。」

「你就寧願兩敗俱傷？」

楊銳呵呵一笑，斜眼看看秦修，雖然沒有說出來，意思卻是表述的足夠清楚了：你也配兩敗俱傷？

秦修保證，要是換一個場合，自己是真有心提起凳子打人了。

「你要怎麼寫檢查？」

「我看這樣，就給你自個領導寫吧，免得你說我不是領導，讓你寫的名不正言不順。」楊銳說著道：「你那個團長，是你領導吧？你就以寫給他的名義。」

秦修心中一喜，道：「我去他？」

「不用，你就在這裏寫，魏教授，你去給打電話吧。」楊銳擺擺手。

魏燦有些不願意，轉看到楊銳的表，又有些發憷，還是低頭去了。

楊銳的實驗室里，如今就有教授在工作，對魏燦的心，他有點理解但不在乎。誰讓你閑著沒事來做和事老的，和事老有那麼好過嗎？

楊銳抬頭又道：「檢查寫是寫給你的團長的，寫自信一點，知道檢查的四個要素嗎？」

「不知道。」秦修完全不解。

「時間地點人是三要素，描述好你的心和認錯的態度，是構的第四要素。」楊銳給秦修講課似的道：「檢查的核心關鍵，就是此次事件本，你要深刻剖析整件事，剖析清楚，表明自己的認錯態度，如果做不到，我就不建議你寫了。」

秦修不等楊銳說完，心裏已經開始罵娘了。

這哪裏是檢查，這是悔過書吧？

秦修磨磨蹭蹭的不願意寫，等魏燦回來了，連忙向他使眼，讓他幫忙說話。

楊銳看到了，心裏呵呵兩聲，主挑起話題，問：「魏教授是做生學的？」

「是。我也是咱們做生的。」魏教授回答了一句。

秦修心裏一喜，果然是請生學家有用啊，兩人有共同話題，說不定聊開心了，楊銳出一口氣就放過自己了。

只聽楊銳繼續問：「魏教授對g蛋白偶聯的項目怎麼看？」

「我聽說楊主任的離子通道實驗室的進展神速，實在是咱們中國科學家的楷模，這樣的項目，我雖然沒接過，心裏還是很佩服的。」魏教授虛虛的回答了一句。

「就是g蛋白偶聯這方面，你是沒關注過了？」楊銳問。

「這個，確實和我做的項目有一些隔閡，我今年以來，看的文獻也是不多。」魏教授呵呵的笑兩聲。

楊銳「哦」的一聲，問：「你做的是什麼項目？」

「這個……主要是咱們微生方面的。」

「你現在做的項目是什麼？」

「我們實驗室目前主要研究培養基，還有低溫微生。」

楊銳抬了一下眼皮，道：「在實驗室做項目不是輕鬆的，幹嘛要攙和這種事？」

「啊……」魏燦被楊銳說的愣住了。

「我的實驗室里，目前最差的論文，都是發表到jmc的，而且多半是學生們發這個水平的論文了，我覺得這是未來的一個發展趨勢，大家都要想盡辦法的發好論文，不能隨便弄一點東西就糊弄人，你們北師大的生學要起來，我覺得應該多考慮一下這方面的問題。」楊銳完全就是領導教訓人的架勢了，把魏燦說的無言以對。

要論現實的況，楊銳還真的不是吹牛。離子通道實驗室現在做的研究太高端了，等於是生學的最前沿，隨便做一點東西，就是能發表jmc的。

這就好像兩國戰，一隊偵察兵冒著九死一生深敵營，隨便開一槍，就能打死一名中高級的軍，立下大大的戰功，只要活著回來，就不了嘉獎。

而這樣的機會，是二線部隊很難獲得的，他們既沒有衝上前線的心氣和能力，也缺乏得到高級戰果的機會，兩者之間的距離，自然是越拉越大的。

魏燦只是一名普通的生學教授，被病急投醫的秦修給拉過來，既沒有能力對抗楊銳，也無心對抗楊銳，兩句話就敗下陣來，臉泛紅，再不肯說一句話了。

楊銳這才看向秦修，道：「寫吧。」

秦修遲疑許久，終於筆。

「不行！」半個小時后，楊銳隨手將秦修的檢查給扔了出去，道：「你不願意寫就別寫了，沒人你。」

秦修垂頭喪氣，依舊只能重新回去，繼續在紙上戰鬥。

「不行！」

「不行！」

「不行！」

到聶良平來的時候，秦修已經氣的不想筆了。

「你個傻孩子啊。」聶良平看了秦修的檢查，嘆口氣道：「你記得我給你怎麼說的嗎？」

「你說了那麼多話，我哪裏記得。」

「我說過，認錯啊，就是讓咱們把自己拉的屎，當面給吃回去，還得吃得香，吃的。」聶良平抖抖秦修的檢查，道：「你還想給自己的屎抹金？你想多了吧。」

秦修的抖了兩下，突然咬牙道：「我寧願回部里分。」

「你是說部里的分，還是李副局長的分？」聶良平說的很是輕鬆。

秦修的心頓時重的像是被石頭住了似的。

「算了。」秦修再次拿起筆來，自暴自棄的寫了起來。

噁心自己又有何難呢。

聶良平看他寫了一會，出孺子可教的表，道：「別忘了把我也寫進去，寫壞一點，你放心，團要是取消了，咱們吃的掛落更慘。」

秦修運筆如飛，只當是在為殺父仇人寫傳記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