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仙師住的地方，我哥悄聲道：「是不是老仙人都喜歡這種風格，好好的房子不住，偏要住茅草屋？以前晦清和尚的師父也是住茅草屋……」我們眼前確實是一個「結廬而居」的修行之地，不過也太……

小院的籬笆零零散散，別說防什麼狼犬狐獾了，就是來一頭熊都能直接鑽進來。

而且院門薄得風大點兒都能吹倒。

「誒，慕姑娘您怎麼知道？」蕭善明回答道：「以前有沙塵暴的時候，確實被大風吹倒過。」

就這簡陋的程度、四風，說真的，這對老人家的不太好吧，老人家不是該注意防風保暖麼？

宗道長先進去請示，然後在小廬邊上躬對我們說道：「請進。」

我一踏進去，屋裏屋外，一樣冷。

這倒是跟我們南方差不多……這裏居然沒有北方那種屋外冷屋裏熱的狀況。

茅屋雖小，裏面依然劃分了外間，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道長坐在炕上，慈眉善目的看著我們。

北方夜晚太冷，必須睡炕，我看這炕上倒是鋪墊得不錯，想來宗道長照顧師父很盡心。

「見過老神仙。」我和我哥行禮，沈青蕊跟在我們後面也行禮了。

這位老道長看了看我和我哥，又越過我哥看了看後面的沈青蕊，著白鬍子道：「幾位小友……一路顛簸辛苦了……」

「不辛苦，能來貴山門拜，見到您這位老神仙，還是榮幸的。」我哥笑了笑。

老道長讓我們坐下說話，這是待客的禮節。

雖然我們年紀小，但沒有讓客人站著說話的道理，於是宗道長給我們搬來小圓凳，我們都坐下，他自己站在師父邊。

這雖然是傳統禮節，但我們論年紀來說都是宗道長的後輩，我們坐著，他站著，總覺得有點兒彆扭。

老道長笑呵呵的說道：「善淵，你在這裏站著，小友們都不自在了……不如去廚房準備準備待客菜肴，盡量盛點。」

宗道長領命，準備走出去，我哥忙說道：「那個，沈青蕊，咱們也別坐著等吃，多不好意思，你去幫忙打個下手！」

沈青蕊一瞪眼，憑什麼！

但還是沒在老道長面前私利，狠狠的瞪了我哥一眼，起出去。

宗道長還禮貌的給開門，居然看都不看、也不謙讓，抬著下就出去了。

……真是丟人。

我暗暗汗，尷尬的轉對老道長說道：「抱歉，老仙人……都怪我這個家主下不嚴……」

「哎喲……當不得、當不得……老朽哪能當得起仙人二字……」老道長擺了擺手，笑瞇瞇的看著我們。

「誒？那請問您高壽？」我哥好奇的問了一句。

「不到一百五十歲……」老道長淡淡的說道。

噗……不到一百五十歲？！我驚訝的看著老道長。

老道長笑著看向我，繼續說道：「虛歲八十八了……」

「……」我和我哥都噎了一下。

「那，跟我們家太爺爺差不多。」我哥笑道：「您一看就是老仙人那種氣質，而且還是大智若愚的人。」

這麼說有點沒禮貌，可是老道長樂呵呵的說道：「彼此彼此，小友也是個小人，都看出來了？呵呵呵呵……」

嗯？是我看錯了嗎？老道長不僅沒有生氣，而且還在、還在跟我哥眉弄眼？

我愣了愣，以為自己眼花了。

「……你們在打什麼機鋒呢？」我不解的問。

我哥笑道：「你們人不懂。」

「……那不懂你告訴我啊……買什麼關子呢？這在老仙人面前別失禮呀。」我小聲的提醒道。

老道長了鬍子，笑道：「不失禮~~~善淵回來向我復命，將他這次出山遇到的所有事都一一稟告，老朽當時就聽出些味兒了……呵呵呵……」

聽出什麼了呢？我一頭霧水。

我哥咧笑道：「這男人嘛，不管修不修道，都懂——會給人面子，那肯定是因為喜歡、最不濟也是欣賞嘛，對吧？」

老道長點了點頭：「我三位弟子都是自修行，對男之事向來不懂。」

「這男子吧，不存在什麼耽誤不耽誤，所以我也隨緣，但子可不能誤了最好的年華，所以我的二徒弟儀琳，我一直都不準觀清修，讓在家修行，好擇良人。」

「不過善淵為人木訥寡言，沒想到這次倒是對貴府的弟子頗有耐心……呵呵呵呵……」

我目瞪口呆，不是吧……

「老仙人、老仙人……」我忙擺擺手道：「雖然我家沈青蕊是個修為不錯的坤道，但是那個脾氣啊……真的，跟良人二字完全不沾邊……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欺負宗道長了……我還忐忑的想來道歉呢。」

老仙人笑瞇瞇的看著我：「小友一片善心，既不跋扈也不做作，難得、難得……世間人只有因緣，旁人靜觀即可……」

您這那裏是靜觀啊，剛才我哥推波助瀾了一手，把沈青蕊給支出去了，您還跟我哥換一個壞笑呢！

道家之人確實有這種出世世的特，他清修，並不代表他完全隔絕世間的天道倫理思維，也並不阻擋弟子們的生活軌跡變化，似乎都看得很平淡。

「……這個東西，是我們從一個怪老頭手中得到，貴門宗道長從我們手中要走，後來又機緣巧合被沈青蕊得到，不知道您讓宗道長收集這東西做什麼。」我將符紙包裹的銅符小佛雙手遞了過去。

老道長收起了慈眉善目的笑容，面沉靜，拿起了銅符小佛。

「兩位小友可曾知道七百多年前的朝代更替、中原浩劫？」他問道。

我點點頭，我已經在黑清尊神的小道觀裡聽說過了。

老道長挲著符紙說道：「當年外族為了洗腦統治百姓，就發起辯論，否認大道正統，最後辱參與辯法的十七位道長，要他們落髮為僧。」

「那個時候，橫遍野、染江山、民不聊生，世間戾之氣太盛，妖魔之屬四出沒，有些憤憤不平的修者了魔道，要為道長洗刷恥辱，有些戾氣太深的修者就結為同道，躲避家，打造這種小佛，其實這並非是佛像，而是魔尊在世間的信。」

我點點頭，小聲問道：「您口中說的魔尊，是不是……北天黑帝，十魔之一……」

老道長微微闔著眼，似笑非笑的說道：「沒錯，他是魔，但也……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