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雲總是要求我子時安寢，但我這個工作屬於夜行質，經常子時正在各種兇宅荒地裡追兇抓鬼什麼的。時間長了，江起雲都懶得生氣了，但是在折騰我的時候，他會加倍讓我累得手酸，睡得特別沉。

不過今天他心頗好，應該不是想要「懲罰」我吧？

我一邊心有戚戚，一邊接聽了武經理的電話。

武經理在那邊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大堆，我聽了兩遍，才總結了重點。

他跟我說，蘇公子送到了醫院，醫生下了病危，說是什麼衰竭、而且心率太弱什麼的。

問我們有沒有辦法搶救一下。

「我是法師，不是醫生啊……」我了眉心：「不過倒是認識幾位道門玄醫和祛除氣的半仙，就看你們請不請得了。」

不過殷珞這玄醫世家重調理，程半仙那裏隻管祛除氣，覺殷家是細水長流，程半仙是立竿見影。

武經理低吼道：「我們要立竿見影的！立竿見影的！之後再調理！」

「兩千萬哦……」我有些麻木的報價，這價格我現在看起來都覺得是搶銀行。

程半仙拔毒的價位在圈裏來說簡直是天價，不過他兒不在乎有沒有生意，在寡婦巷裏躲著打麻將跟那些人廝混，他就覺得滋滋了。

相比之下殷家「慈悲」多了，百萬的數字就能驅邪治病還有養生調理。

兩千萬對普通人來說就是天文數字，對於商人來說也很誇張，畢竟這是實打實的現金。

武經理也嚇了一跳，喃喃的問道：「兩、兩千萬人民幣？我沒聽錯吧……」

「沒聽錯，兩千萬，而且還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是這個價，我還得去請他，不知道請不請得到。」

武經理結了幾句，我覺得他是想罵娘，這行業收費簡直就是隨口開價，還是看心。

「這、這也太貴了，兩千萬現金我們一下拿不出來啊……能否通融通融？打個折？」武經理問道。

「武經理，我們圈子的人忌諱手他人因果，一有不慎，就是自己來承負，所以別人怎麼收費我完全沒資格議論，價格在這裏，請不請是你們的事……我還有朋友家也是對邪侵的世家，幾百萬應該能請得。」我盡量耐心的講給他聽。

對外行人，又不能說太多，只能儘力說明，他們怎麼選擇就是他們的事了。

電話突然被搶走，那位太太在那邊低聲對我說道：「只要能救我兒子，兩千萬就兩千萬，我現在就打給你們！能立刻來嗎？」

「……通工允許的況下，最快來。」我無語的回答。

真有錢啊，這太太收了多「孝敬」？

我為了趕了結這事，撥打了程半仙的電話，打了兩次才接通，而且我還聽到那邊有穿服和人的聲音。

這傢夥！日子過得滋潤啊！

「小小小小小小娘娘！您大半夜打電話給我，嚇死我了……」程半仙趕走那邊的人，捂著電話悄聲問道：「您傷了？？」

「我傷我都請不起你……」我扶額道：「有個市領導的公子爺被一個兇魂上了一段時間，現在魂拘走了，人病危了，你來治治吧？」

「啥？什麼公子哥兒？外地的啊？我懶得跑……」程半仙一聽不是我傷，立刻聲音就變得懶洋洋的。

「……兩千萬。」

「唔……」程半仙的聲音有點糾結。

這傢夥真是懶得要命，本來他做這個就賺，不差錢，雖然再有錢也還是窩在那個雜的小院子裏安逸腐敗，但他其實挑活兒的。

江起雲在我邊冷冷的冒出一句：「滾過來。」

「……是。」程半仙好像泄了氣的皮球，他哭無淚的說道：「小娘娘，以後帝君大人在您邊的話，您直接跟我說，我立刻就過來……」

「誰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好好請你，你躲懶耍，偏要惹得他開口……」我捂著電話悄聲道。

程半仙長嘆一口氣，要了地址，半夜就出發。

我掛了電話，準備我哥一起去醫院看看況，畢竟沈家接了委託、要善始善終。

我哥翹著二郎，優哉遊哉的對保安大哥說道：「……其實人啊，最怕的是站錯隊、跟錯人，到時候不僅沒錢賺……還有可能沒命花……你說對不對？」

保安大哥臉青白不定，唯唯諾諾的點頭。

「走了。」我哥拍拍屁站起，對保安大哥說道：「最好後會無期，希你這輩子也不用請法師。」

我們回到車上，我問我哥為什麼跟保安大哥說這些話。

「他肯定是何大師的幫手，不然為什麼這盞引魂燈放在這裏？」我哥皺眉道：「我們之前離開的時候，看到行政樓有燈，可能是他按照吩咐去找這個引魂燈——這引魂燈有可能一開始放在蘇公子的辦公室裡！」

「我們走了之後，他進工廠，將這個放在電梯井裏，恐怕何大師已經料到這鬼不好逃了，就故意弄掉門邊一張符，讓鬼魂能被牽引回來……」

我哥也覺得何大師有問題，他分析道：「我都懷疑這何大師跟蘇公子一家有仇，法師就不能存害人之心，而他將那個金一分為二，前半截用來養生氣，後半截就用來養鬼，如果這項目完全死了，又了一個荒廢之地，鬼也上不了、也養不起來了。」

「可他為什麼要養鬼？作為法師，他難道不知道養鬼被反噬很危險嗎？輕則損傷修為，重則喪命啊。」蕭善明不解的皺起眉頭。

我哥手指敲了敲方向盤，低聲道：「……二三十年前，這裏是個工廠，工廠裏面大部分都是工……看何大師的年紀，二三十年前，他大概就是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吧……那些慘被燒焦一團的人裏面，有他的人或者老婆？」

我哥這推斷很有道理，武經理肯定也沒有詳細查過何大師的背景，一定要讓他們去查查。

到了醫院，武經理接著我們，態度相當恭敬，我都有些不適應。

「兩位、兩位……那鬼……怎麼樣了？」

我哥笑道：「沒事了，園區的鬼魂我妹已經超度拘走了，你們明天把所有的窗戶大門打開散散氣，不要招商了，最好C區拆了作為綠化或者輔助區，別不捨得這塊地，有錢賺也要有命花。」

「是是、是是是！一定拆、一定拆！」武經理恭敬的彎腰。

我低聲叮囑他去查何大師，他皺眉道：「剛才，這何大師說既然我們相信您沈家，他就告辭了，現在不知去向了。」

「不知去向？！」我心裏有不好的覺。

「對，那位劉道長也被他撇下了，劉道長是他請來湊數的，現在想想，我覺他是請劉道長來穩住我們，讓我們相信他……」武經理皺眉道。

「劉道長對他的做的事清楚嗎？」我問。

武經理搖搖頭：「聽說他們認識了幾年，但我哪知道，劉道長還在，您要不要問問他？」

我點點頭，朝坐在醫院候診區的劉道長走去。

「劉道長……」我低聲道。

劉道長站起來沖我微微行禮，我還禮之後，還沒開口，他就說到：「慕姑娘，之前多有得罪，還請您大人大量。」

我擺擺手道：「過去的事就不提了，這位何大師，你了解多？」

劉道長正道：「我們認識五六年，但他的過去我並不清楚，此番他請我來，我覺有些異常，所以靜觀其變……最近異事頻頻，我們北方的圈子中流傳封山自保一說……我也是、咳、也是打算賺點零碎錢，不想……介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