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秋跟何詩都張大了，陳皮在一旁笑道：“非爺真是厲害啊！來這不到一個月，現在了牲畜們的老大了。”

非爺不滿地說道：“什麼牲畜？這是朕的妖軍團！”

何詩沒聽懂非爺說什麼，但聽陳皮說得有趣，不噗嗤一笑。看非爺的表，想必他不喜歡牲畜老大這個稱呼。

餘秋應對這種場面的經驗富一些，略帶尷尬地客套一下：“他跟貓啊狗啊這樣玩，沒傷著哪隻吧？”

“沒有沒有，都只是追追打打。”陳皮帶著他們往回走，繼續說道，“最主要好像就是一開始，追著它們不讓隨地大小便。餘總，你教給它的好習慣，它也教給灣裡的狗啊。現在特別好玩，虎子跟大黑都去廁所拉了。就是二爺家的牛，它還沒辦法。”

何詩覺得自己憋笑快要憋不住了，尤其是非爺還坐在前面大黃狗的上，背影一晃一晃的。他也不是趴著，非要蹲坐著，爪子抓著狗背上的。

大概是這樣有氣質一些？

只聽非爺悠悠說道：“這還不都是爲了朕這片江山的乾淨衛生。到是粑粑的話，將來哪裡有客人來？”

方欣雨看何詩挽著自己的胳膊笑得抖，到了什麼，突然促狹地湊到耳邊小聲說道：“變大了一點呢。”

何詩楞了一下，然後臉都紅了，掐了一下的腰：“瞎說什麼？”

方欣雨又小聲說：“牀給你們鋪好了！放心，隔音可好了！”

於是兩個追追鬧鬧著先跑了。

非爺知道何詩爲什麼那麼害臊，因爲知道自己聽得到。

於是他笑瞇瞇地說：“小余子，溫鄉是不是讓人流連忘返啊？我觀你腳步虛浮、中氣不足。年輕人要知道節制，細水長流啊……”

餘秋滿頭大汗，他還在跟陳皮聊著天呢。

非爺這傢伙，果然是很久沒有說話了，一見面裡就嘮嘮叨叨的。

知道餘秋跟何詩這次除了來一趟灣裡，主要是過來玩的。陳皮沒有跟鄉里和縣裡的其他人說，只是灣裡幾家，在方欣雨住的房子堂屋中擺了兩個圓桌。

當家的跟餘秋何詩方欣雨坐一桌，其他婦兒坐在另一桌，有一點過節的氣氛。

灣裡的人家，對於餘秋是很激的。

有陳皮這一年多來的解釋，他們對來投資的這位餘老闆完全沒有那種“宰一點坑一點”的心思，都明白他給灣裡帶來的是什麼。

因此敬酒就都敬得誠心誠意。

不過知道了餘秋是大老闆，他們也沒那種灌酒的氣勢。不說謙卑吧，至是客氣的。

何詩轉頭看了看一旁的非爺，他坐在門口看外面。

這裡不像在院子裡，非爺沒上桌一起吃喝。餘秋沒有來者不拒反而是說道酒量不行，就是要留著點肚子等下再跟非爺好好聊聊。

但是看到這種場景，就清晰地到了非爺被錮在貓的裡，那種孤寂了。

何詩想起了水果籃子裡被詛咒的生肖們，他們還只是在某種特定況下會變而已，就已經滿是人生憾了。

而非爺……

何詩忍不住看了看坐在邊，很豪氣地跟村民們喝著酒的方欣雨。

你知道有個人，離開了唯一能聽得懂他說話的人，守護在你邊嗎？

一頓飯吃完，送走了村民們。何詩看方欣雨幫著一起收拾桌子，就說道：“留兩個涼菜吧。”

方欣雨疑地看了看。

何詩小聲說道：“等會咱們再喝喝。”

方欣雨眉開眼笑：“真的？你剛纔……”

何詩笑著沒說話。

等大家把圓桌面和椅子收走了，小方桌上就留下了幾盤涼菜。

餘秋說道：“好久沒見到非爺了，我帶他到屋頂臺去。方欣雨，他的貓薄荷呢？”

“你們倆喝啊？一起啊！”方欣雨一邊去拿非爺的貓薄荷和零食，一邊說道。

何詩跟過去小聲問道：“房間……隔音真的好嗎？”

方欣雨楞了一下，然後意味深長地笑著點了點頭，手上提著瓶子的手指點了點。

“嘻嘻……咱們倆到屋裡喝，聊聊私話。”

“啊？”方欣雨懵懵地說，“我可一點經驗都沒有，你要是想學兩招的話，我可教不了你。”

非爺聽得直翻白眼，你這腦回路。

何詩害臊地嗔道：“等會再說！”

說完就端著兩盤涼菜，當先出門。

餘秋提了兩把椅子跟在了後面，非爺悠哉悠哉地往外走。

方欣雨搖了搖頭，好奇何詩要跟說什麼私話。拿了個矮凳，給非爺的零食盆上幾樣零食都倒了一點，端著就往屋頂臺走。

上了屋頂，山裡的夜風已經涼爽了。

方欣雨擱下凳子，張開雙手呼吸了一下空氣：“這裡比江城空氣新鮮吧？”

“新鮮是新鮮，土腥味也不輕。”餘秋笑了笑，“你跟非爺這樣喝過酒沒？”

“聽你說它喝貓薄荷，餵過兩回，就是沒這麼有儀式啊。”方欣雨看非爺蹲坐在一個椅子上，了他的腦袋，“魔魔，你喜歡這樣喝啊？”

“廢話，倒碗裡放地上幹有什麼味道？”非爺吐槽道。

餘秋笑著說：“行啦，讓我跟非爺單獨待一會。你們不是有私話要聊嗎？”

方欣雨有些懵，不過卻已經被何詩挽著往下面走了。

小聲地說：“我怎麼覺得……餘秋對魔魔的有點不正常啊！你不香嗎？”

何詩拽著直往樓梯下躥，到堂屋拿了剩下的涼菜就進了方欣雨房間。

方欣雨拿了兩個新的一次杯子和剩下的小半瓶酒一進門，就見何詩反手關上了門。

愣了愣，然後笑嘻嘻地說：“這節奏有點問題啊老闆娘，難道你還是覺得我跟老闆之間有什麼，要檢查一下？”

何詩怔怔地看著，這傢伙……怎麼想到這裡去的？

還有，非爺就是因爲這樣……奔放，才喜歡的嗎？

何詩惱地說道：“想什麼呢！”

方欣雨只是開個玩笑，不過確實有點好奇。

坐在房間裡書桌邊坐在了椅子上倒了小半杯酒，拍了拍另一個凳子問道：“那是要聊什麼私話嘛？”

何詩哪裡知道？只是要爲餘秋跟非爺創造一個能開口說話的機會。

坐了過去先夾菜吃了一口，跟方欣雨了一下杯子抿了一小口，才說道：“你看我邊能聊人間話題的，一個是我媽，一個是李老師，陳月呢現在安心養胎。咱們倆雖然悉的時間不長，但是我覺得你特別的，你到這邊來之前咱們也聊得開心的。很久沒見到你了，就咱們兩個聊聊不行嗎？”

方欣雨看著何詩認真的眼神，噗嗤一笑：“我總覺得有點心裡發，覺像是老闆娘在提防我。你放心啦，我對咱餘老闆只是佩服，沒有男之間的覺。”

何詩有點委屈了：“你別每次都這麼說啊，我早就信了。我就是覺得你格好的，直爽又開朗。主要是知道你爲什麼會想到鄉下來，我也有點心疼你。但不知道你平常是不是怕我誤會，也不找我聊聊天。”

“……嗐，白天我巡山呢。晚上嘛，估計你跟餘秋在忙，我打擾你們幹什麼？”方欣雨又開始調侃了。

何詩看似乎是曬黑了一點，想起非爺跟餘秋說的話，憐惜地說道：“如果你覺得這樣的生活很開心也行。但是如果覺得不開心了，還有別的選擇的。”

方欣雨總覺得眼裡的有些像袁慧某些時候，不應該啊，兩人也不算是極深的友。可是方欣雨的心還真的了一下，於是默默舉起了杯子跟了一下。

抿了一口，說道：“你變了很多。聽說你以前，是一個對別人來說很有距離的人。”

何詩笑著說：“是啊。我以前是很沒有安全的……”

鄉村的房間裡，兩個人藉著酒意，開始談心。

從各自的家庭，談到自己深的心。

何詩說非也文化公司年會的時候看方欣雨和蘇漂亮一起哭，看方欣雨唱歌的樣子，就覺得有故事有魅力。

方欣雨說何詩從不去公司巡視很大氣，羨慕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媽媽教會很多東西。

何詩想說你也會幸運的，但想到了非爺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好，於是醉眼中撲簌簌掉眼淚。

方欣雨就舉著酒杯說你的心現在變得太了，老孃替你監督餘秋，要是對不起你我幫你出氣！

屋頂上非爺指著老樹說：“你是看不到，一下下的，跟WiFi似的。”

餘秋是真看不到，搖了搖頭：“貓會不會更能聽懂你說話一點？”

非爺皺著眉：“可能小花比較傻？都跟它說了，別圍著老子打轉，沒結果。”

餘秋啼笑皆非，然後嘆道：“每天聽不到你說話，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嘁！你可以教何詩說啊。”

“……難以想象。既然咱們也理不清楚這東西發的原因和作用，還是隻能靜觀其變了？”

非爺悠悠說道：“不然能咋的？總不會一直這樣的，要不然賊離譜。其實滿打滿算，我變貓還沒到兩年時間。大概是進度條還沒走完？”

餘秋搖了搖頭，磕了一下他的貓碗：“說回來吧。你跟方欣雨，現在怎麼樣了？”

非爺靜靜地看了一會仍舊在發的老樹，了一口酒之後說道：“上次當代課老師的事黃了之後，好像是想通了，專心在做文創村的事。有閒暇時間，也就是看看小說電影電視。上次可能是緒低谷，把我當樹，說了說心的迷茫和脆弱。”

餘秋似乎是考慮了一會，然後說道：“非爺，就算你不想跟說你是一個人，讓覺得你能聽懂也好。能多說說心裡話，負面的東西也就不會累積得越來越多。”

非爺輕輕笑了笑：“到什麼程度？是要表現得的每一句話我都能聽懂，還是就像我訓練虎子和大黑他們一樣，能聽得懂一些簡單的詞？分寸不好把握啊。”

“反正你本來就聰明啊。覺得你聰明，又不會多想。你自己聰明，就自己掌握著分寸啊。”

非爺良久沒說話，然後纔開口：“喝酒！”

餘秋認真地說：“非爺，雖然不自由了，但你的心，可以是自由的。”

“說什麼話？”

“不要給自己揹負太多。既然未來一切都不確定，何必給自己一個限定死了的結局？一步一步照著自己的心意去做，走下去不就行了？是一個年人，會做自己的判斷跟選擇。”

非爺呵呵笑了一聲：“又來了，苦劇。你說的這些，都基於關係的雙方是兩個人，懂嗎？”

餘秋懂，但餘秋也知道非爺其實已經在傷了。

只不過因爲他經歷過太多，這點傷痛似乎算不上什麼而已。

於是他說道：“反正我只覺得，你的存在如此奇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如果你覺得它發，是因爲你願的力量。那我作爲唯一能聽懂你說話的人，我願的力量應該也有作用吧？現在我就對冥冥之中的存在許願，希你能早一點變回人，可以追求你想要的幸福生活！”

非爺搖著頭笑了一聲：“它可沒有變得更亮。這個願，我也許過了。”

“你忘了嗎？你得要想到什麼、說出什麼、做了什麼的時候，才發現這些改變的。”

非爺扭頭看了看他，灑然一笑：“喝吧。從明天開始，我試試。”

在餘秋的眼中，眼前是靜謐的鄉村圖景，偶爾有人家燈火點綴在夜幕中。

現在是農曆月初，天上的星星很亮。

但在非爺眼中，眼前可就有污染了。

老樹仍舊跟雷達天線似的一圈圈散發著芒。

頻率不快，所以氣氛不會搞得很張。

非爺覺得餘秋說得有一定道理，既然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那幹嘛不乾脆樂觀一點？

畢竟眼前的景象就夠奇妙了，就像夢境裡一樣。

做夢的話，幹嘛不做得一點？

從明天起，做一隻幸福的貓。

訓狗，踩，巡視江山。

從明天起，關心娘們和未來。

我有一臺手機，面朝屏幕，喜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