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金屏獎頒獎禮如期舉行。
前往頒獎禮的路上,簡桃在車上就開始張,直到保姆車準備場,搖下車窗,子后仰,靠向謝行川耳邊。
謝行川稍頓,想說點兒什麼緩解的力,還未來得及開口,聽見說——
“好張啊,”小聲道,“等會兒結束了我想吃對面那個紅豆車餅。”
“……”
張了一路,到開幕后公布最佳演員時,反而輕松下來。
大概是提心吊膽的答案終于來了。
“最佳演員是——”
伴隨主持人的報幕,大銀幕中切出四個圍的演員,簡桃在左上角看到自己,還有同樣優秀的演員們。
也就是這一刻突然覺得,大家都很優秀,無論是誰獲獎,都名副其實。
“是——”
主持人還在引出懸念。
匝匝模擬心跳聲的鼓點之后,眾人提起呼吸,心跳張,看向主持人的,等待答案揭曉。
就在眾目睽睽下,主持人充滿懸念地開口。
“是——”
等了半天又是這句,底下傳來一陣喝倒彩,還有各式各樣的噓聲,簡桃沒忍住笑了下,墜落的燈在眼底彌漫,耳墜輕晃,鏡頭下似是在發。
直播頻道中嘩聲一片:
【草,死誰了!?】
【眼可見宣+玲瓏了之后桃的狀態好到不可思議……星太強了。】
【不知道怎麼形容,原來真的有流溢彩的啊~】
的心思也跟著這個小曲有些晃神,就那麼一剎那,主持人在無數思緒碎片中,喊出的名字。
“簡桃,最佳演員,恭喜!”
沒回過神來,因此意外和驚喜都真實,從位置上站起來,還恍惚著怕自己聽錯,往旁側看了看,發現大家都朝投來祝賀的目,自己要下的臺階也亮起燈來。
就這麼在歡呼聲中上臺,給頒獎的居然是謝行川,他手遞來獎杯時還提醒:“有點重。”
簡桃看他手掌,不太置信地小聲說,“能有多重?”
結果一接過往下一沉,謝行川早有準備地托住,給往上抬了抬,這才拿穩。
CP立刻開飯:
【川,你好懂……】
【謝行川是金屏獎終評委,只不過之前他都懶得頒獎,只是投票哈。】
【?】
掂了掂手里的獎杯,簡桃本來在腦構思了無數獲獎詞,然而站定這一刻,聚燈打過來時,前面那些又被悉數推翻。
低頭,靠向話筒:“剛剛在臺下坐著的時候還在想,優秀的電影人實在太多太多,值得我學習的也還有很多。”
“我從前以為我努力,是想證明給不看好我和放棄我的人看;現在才知道,其實是給我和支持我的人看。”笑著舉起獎杯,“你看,簡桃也是,很厲害的。”
目不知落向哪,鏡頭又恰到好地切向謝行川,大家很上道地連聲起哄,重新笑著看向鏡頭:“沒讓你們失吧?”
【沒有沒有!】
【永遠為你驕傲,我的寶貝[流淚]】
想了想,簡桃又說:“后面會用更多的作品回饋每一份喜歡,也希大家可以多多關注由我制片的新電影《綠島》,明年夏天就要開拍啦。”
最后提著擺揮揮手下臺,大家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用影后獲獎宣言給新片打廣告,簡桃牛啊。】
*
次年夏天,《綠島》在經歷過漫長的準備期后,終于開拍。
是一個關于、夢和救贖的故事。
這次拍攝的地點藏有的私心,在寧城一中。
他們四人團隊開始的地方,也是,遇見謝行川的地方。
拍攝時間正是暑假,聽說他們要來拍,校長高興得合不攏,不僅承諾除高三教室外,任何地方隨便他們用,背地里又吩咐學生會,學校的榮譽冊再添上一筆,不知又要多多名氣和招生。
拍攝的第一場,不僅鐘怡和江蒙趕來了,還約到了近95%的同學,悉地坐滿了當初的教室。
這是一個新故事,也是對青春時代的紀念。
很奇怪的是,明明大家穿著各式各樣的私服趕來,或或俏,但只要一套上悉的校服,風里就彌漫著濃郁的、悉的高二味道。
笑著給舊同學們安排好位置,講了一下待會兒的拍攝,導演說什麼時怎樣,排過兩遍,出乎意料地順。
不知道謝行川還要搞什麼回憶殺,居然把他們一中的儲箱也搬了過來,恍惚又想起書那個事兒,正想問他到底寫的什麼,一轉,箱子里的書已然失蹤。
仿佛有所預料般,教室最高的廣播傳來開啟的電流聲,簡桃微怔。
導演喊著“開拍準備”,大家在位置上坐好,這一幕,恰巧取的就是很日常的片段:午休時廣播里念著不痛不的容,大家昏昏睡無人在意,手臂下的試卷被空調和風扇吹出嘩啦的響聲。
但簡桃知道,此刻不是。
謝行川悉的聲音涌出,眾人紛紛低頭在演習以為常,只有心如鼓擂,聽到絕不可能出錯的,書拆開的聲響。
啪嗒,輕輕的一聲,是信封被年丟在桌上。
他笑了聲,一如數年前般的頑劣不馴,輕狂隨意,卻帶著力紙背的張揚。
也是這一瞬間突然想起,有一種形的記號筆,寫在紙上之后,用筆帽上自帶的燈便能照出全貌。
懊惱,慨自己怎麼沒早點想到。
伴隨他第一句話開口,心臟輕微一跳。
“是恒久忍耐。”
“又有恩慈。”
如同某些記憶被發,心跳愈來愈快。
“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張狂……”紙張輕微了下,知道他跳過了半句,“不求自己的益,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凡事忍耐。”
窗外傳來鳥雀停稍枝頭的啁啾聲,空曠而熱鬧地,呼應著被曬至發燙的窗臺。
他說——
“是永不止息。”
**
這就是他。
高傲,輕狂,不可一世,卻會為了低頭、忍耐、蓄謀已久。
這樣的人,書也合該和所有人都不一樣,看似漫不經意地一段摘抄,卻每一字每一句,都用漫長的七年為證明。
他永遠如此輕描淡寫地,給最隆重的意。
簡桃眼皮發燙地合上眼,聽廣播念完,他合上書,出現在門口。
畫面和初遇時如此相似,他斜勾著書包走下講臺,路過邊,然后坐在后的位置上。
扎著學校要求的高馬尾,纏著明黃的頭繩,筆尖落在紙張。
攝像機從窗外徐徐拉遠,是更遠的、稍縱即逝的畫面,簡桃還浸在方才的片段中沒回神,突然一,是后面的謝行川陌生又悉地直,到墊在板凳下的腳尖。
從前的這時候,總會無言又忿惱地將往前放,或是將凳子往前騰,總之不要再到他才好。
……
謝行川側靠在桌上,看此刻前面的人立起書本,遮擋住攝像機的方向,回頭低聲問他:“干嘛?”
側臉轉來的那一秒,如同背后畫面重被上,講臺上是孜孜不倦的班主任,周遭是不絕于耳的寫字聲響,而做著那一年的簡桃絕不會做的事,立起書本,輕微俯,小聲問他要干嘛。
怎麼默契地知道他此刻有話要講,他想,從前時,他一直都這個模樣。
謝行川笑了下,說:“等會兒去練舞室看看?”
大概是好學生的DNA深骨髓,哪怕此刻明明是在演戲,頭頂的老師即使目鎖著他們也絕不會多說一個字,但還是小心翼翼往外看過去一眼,確認后才道:“練舞室不就是個玻璃房嗎?”
“改造了,”謝行川也配合著的聲音,或打小抄般的音量,笑道,“現在是花房。”
“真的?”說,“怎麼突然改啦?”
“嗯……”他裝模作樣地思考,而后散漫道,“大概是我跟他們說,這里對我很重要?”
“怎麼重要?”好奇道,“你跟我在這兒定的?”
他混不吝地笑,“你怎麼知道?”
那天是數以萬計的人生日程中最普通的一天,卻特殊到他數不清多次反復回想。
因為剛進舞蹈隊,為了趕上進度只能拼命找時間加時練舞,從他這兒借了個MP4,一中午不見影蹤,江蒙急著要,反復央求下他只得起去拿,舞房門口,卻見剛剛停歇下來,就坐在地板上。
小纖細,午后最熾烈的那道從窗口投落,伴進一枝綴在綠葉上的花。
細發被照得發,脖頸直而長,臉頰輕輕湊近手持風扇,因為高強度的練習,控制不住地腔起伏,前傾時,能看到極為漂亮的腰肢形狀。
十七歲的年并不能確切地在那一刻捕捉到心,只是抬手放在玻璃門上,卻始終沒有用力敲響。
舍不得,收不回,忘不掉。
就是他淪陷的序幕和開場。
他陷回憶,簡桃在前面等了太久,忍不住問:“然后呢?”
然后?
然后——
一瞬心,從一而終。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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