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未然拼命拼命地搖頭,哭得越來越厲害,快要崩潰一樣地說:“我不要你走!那些都是假的!媽你不要走,我一個人不可以的,我都聽你的話,我再也不畫畫了,我會學金融,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只有你了,你不要走!我求你,我求求你了!”
相倪的聲音越來越弱,已經快要到了生命的盡頭:“好孩子,你聽話,一個人也要好好活。我的兒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一定能過得很幸福。家里還有些錢,那些都是媽媽自己掙的,不是俞良山給的。媽媽把那些錢都存在你的賬戶下了,你要記得去取,不要那麼傻,別人說一句話,你就把錢都給別人。還有,媽媽、媽媽不反對你畫畫了,你喜歡就去畫,是媽媽以前錯了,不該阻止你。”
把該說的說完,該安排的安排完。
里開始吐出來,的聲音弱得幾乎快聽不見:“然然,你一個人不要怕,媽媽和爸爸都會在天上保護你的……”
在這句話后,徐未然聽到了叮得一聲。
接著,有一條線一直往前拉,朝前延出沒有盡頭的死寂。
從此,在這個世上,再沒有一個親人。
孑然一地來,又要孑然一地去。
有些不過氣,有一雙手在扼著的脖子,把所有新鮮的空氣都走。
渾力地往地上摔了過去。
想大喊救命,可不知道該朝誰喊,誰又能來救救。
有醫生走了進來,把從地上扶起來,對說:“節哀順變。”
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四個字。
第一次聽到,是父親死的時候。穿了白大褂的醫生從搶救室里出來,對相倪和說:“節哀順變。”
是第二次聽到了。隨著這個聲音落下,失去了在這個世上,剩下的唯一一個親人。
很想很想找個人問問。
該怎麼節哀。
該怎麼順變。
曾無比熱切地盼著高中時的結束。
卻沒有想到,高中時的結束,會伴隨著一場盛大的隕落。
從這一天開始,人生被切割出明顯的分界線。
這邊是節哀順變,對岸是已泡影的對未來的所有希冀。
到底還是要提前長大,站在十六歲的尾上,送別再也回不去的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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