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談很見到陸懸這樣面凝重的樣子,陸懸在他面前總是笑著的,淺笑靦腆笑大笑,總之不會讓劉談看到他面嚴肅的模樣。
大概是怕自己太嚴肅把人給嚇跑。
然而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得許多,拉住劉談說道“跟我走!”
霍此時也快步走來說道“斥候被殺了一個,殿下,我們快撤。”
陸懸回頭對著他的騎士們說了一句什麼,轉頭看向劉談解釋道“我派些人去阻攔,但未必攔得住,你……”
霍果斷說道“我們也派出一隊兵馬聯合!”
霍怎麼可能把劉談的安危放在烏孫人上?
這個時候就現出了霍強大的協調能力,本來都已經安營扎寨了,大家的神經此時都比較放松,驟然又讓走,而且還要迅速收拾東西,肯定會兵荒馬。
只是在最初的慌之后,很快就又變得井井有條起來。
苗瑞和畢高迅速將劉談的馬給牽了過來,只是大家都有些擔心,平時騎著走一走還行,如今若是要逃命的話,殿下這騎未必能撐得住啊。
劉談自己也心里有數,連忙說道“我們兩方加起來人數比他們多了吧?不能把他們打退嗎?”
陸懸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委婉,直接說道“你沒帶重騎兵,這些人是有備而來,我的人帶的輜重也不多,能阻攔他們一段時間,未必能夠打退他們,這里距離我們烏孫也不是很遠,等到了烏孫境,我就能調兵將他們趕走。”
劉談轉頭看向霍,在這種時候,他覺得自己還是別出主意的好。
霍看向陸懸問道“小昆彌看起來似乎知道這些人的份?”
不是他懷疑陸懸,主要是陸懸的反應太快,在他們的斥候沒有出現傷亡的時候,陸懸就已經開始讓他們趕收拾東西準備跑,想來他是知道對方份的,可他為什麼會猜到?
陸懸十分坦然,因為著急語速也很快“這些騎兵是附近那些小國聯合起來冒充馬匪專門用來劫掠大漢使者。”
劉談驚呆了“什麼?”
陸懸快速繼續說道“西域這邊很多國家都知道漢朝使者出使的時候都會帶上許多財,那些財對于某些小國來說可能是幾年的稅收,所以他們就想出了這個辦法,怎麼?漢使沒有稟報過嗎?”
沒等劉談說什麼,霍便冷冷說道“他們怕是擔心陛下震怒,不敢說罷了,只要結果是好的,陛下也不會追究他們用了多錢財。”
劉談先是皺了皺眉,繼而鎮定說道“他們若只是求財那便好,給他們錢!”
江充有些驚訝“殿下,可是給了他們,我們怎麼回去?”
劉談說道“小昆彌不是說了嗎?這些人也未必會趕盡殺絕。”
陸懸拉著他說道“可以試試,但最好多做準備,我擔心這些人是沖著你來的,如果只要錢財也沒什麼,哪怕都給他們也沒關系,還有我呢。”
劉談這才想起來,他那點錢算什麼啊,眼前這位才是真土豪啊。
而且他又不是還不上!
至于人,今晚過后就已經欠了人了,人家把自己的兵馬都派出去了多一半,相當于將自己的安危都放到一邊——這時候若是劉談他們有點壞心,陸懸幾乎是一種無防備狀態,本無法抵抗。
這人欠大了,還怕欠點錢?
劉談想得很開,然而現實卻不太好。
那邊霍正讓人清點財準備送出去的時候,陸懸臉忽然一變說道“阿加牧!”
他說完就沖著西北方向跑去,劉談這時候才看到一個人趴伏在馬背上正被馬馱著一路跑來。
等到有火的地方劉談才看到那個人跑了一路,也流了一路的,他的背上甚至還著一支箭。
劉談看到之后面一變“霍,讓所有人準備離開,順便加派人手過去!”
這是劉談第一次喊霍的全名,也實在是他張到了一定程度。
弓箭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非常大的殺傷武,但同時也是非常昂貴的武,一般人都用不起,更不要說馬匪。
按照陸懸之前的說法,這些人一直在冒充馬匪,如果想要冒充的比較像,弓箭這種東西是不會帶的,馬匪用不起這玩意。
現在弓箭都帶了出來,這說明這些人的目的就是殺人!
什麼都別說了,趕跑。
霍也是臉一變說道“可……再派就不足以保護殿下。”
劉談的表在明滅不定的火之中顯得有些肅殺“攔不住那些人,他們守在我邊也沒用,快!告訴他們,傷者,我會負責全力醫治,傷殘者,養其終生,戰死者,供養一家老小!”
霍倒一口氣,不僅僅是他,誰都沒想到劉談在這個時候能有這樣的魄力。
那好歹是好幾百人,而且本來他們的職責就是為了保護劉談,劉談本不必這麼做,這一下子跟撒錢有什麼區別?
然而劉談卻覺得應付式完任務和主盡義務之間還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他沒指這些人為他誓死效忠,只希他們能夠多阻攔一下襲擊的“馬匪”,讓他們能迅速去調兵遣將。
劉談說完就迅速上了馬,他知道自己留在這里除了拖后沒什麼用,反而大家還要費心保護他。
他上馬之后,真正負責保護他的騎士也都紛紛上馬,陸懸霍等人也都跟隨在他后保護他。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白馬沒有經歷過這種事,還是劉談的張傳染到了它,劉談在上馬之后就差點被小白馬給甩下去。
那一瞬間劉談都有些后悔,不該將馬留在長安,至帶出來哪怕不給別人看,關鍵時刻也能用一用啊!
小白馬一個晃,劉談下意識的前傾抱住了馬脖子,灰頭土臉的想著他大概可能會為大漢第一個是死于騎不的皇子。
他沒有怪小白馬,畢竟他現在也很張。
就在劉談打算吩咐霍他們先走的時候,忽然覺到后有一陣風刮過,剛一回頭就看到陸懸騎著他那匹黑的駿馬沖著他跑過來,在靠近他之后就手攬住了他的腰。
還沒等劉談反應過來的時候,陸懸就腰腹用力直接將劉談抱起來從小白馬上轉移到了自己的馬上,順便還用自己的披風罩住了劉談。
劉談被陸懸上那種帶著天然氣息的花草香味給包裹住,在察覺到自己居然是側坐的時候,沒忍住從披風中出臉說道“這樣不行,會拖累你的!”
陸懸的回答是幫他調整了坐姿,讓劉談用正常的姿勢坐在馬上,然后低把他護在懷里說道“沒關系,阿步可以的,我相信它,你也要相信它。”
劉談聽了之后也沒再說什麼,主要是這匹馬跑的實在太快,夜風凜冽吹得他都有點張不開口。
他艱難的回過頭看了一眼,發現小白馬正跑在他們邊,如今小白馬上什麼都沒有看上去跟著都有點吃力。
霍的馬倒是不錯跟的很,剩下的人就不行了,明顯看得出陸懸帶著他是第一梯隊,然后是陸懸的隨從,再然后是霍,最后是保護劉談的那些侍衛,至于江充……江充就在比較后面了,他的馬真的不怎麼樣。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過張產生的錯覺,他覺得自己甚至聽到了有箭矢破空的聲音。
劉談一開始還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但很快當陸懸把他的腦袋往懷里按,同時他也聽到后面傳來了慘的時候,他就知道不是自己的幻覺。
他忍不住倒一口氣“這來了多人?我們那麼多人都沒攔住他?”
陸懸的聲音在夜風中顯得十分沉著“不是一批,看來他們準備充分。”
劉談還想說什麼,忽然聽到陸懸輕輕悶哼一聲,他敏銳的抬頭看向陸懸問道“怎麼了?”
陸懸面如常,還空低頭對他笑了笑說道“沒事,別擔心,阿步速度很快,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劉談忽然想起來什麼,抬頭問道“信號彈呢?快用信號彈。”
黑夜里那東西肯定很顯眼,這樣不必他們跑過去陸懸的人就能發現了。
陸懸輕咳了一聲低頭問道“那是什麼?”
劉談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這年頭連火·藥都沒有,哪兒來的信號彈!
真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否則他肯定把這玩意給弄出來了!
劉談恨得牙,下定決心等回去就搞這個,他才不管什麼是不是短了冷兵統治的時間,他比較狹隘,并不能站在整個人類的歷史上看待問題,他只希自己人不到傷害。
陸懸所說的快,那是真的很快,幾乎是在天最黑的那一段時間,他們跑到了距離他們最近的小鎮。
陸懸的馬經過長途奔襲,又帶著兩個人逐漸有些氣力不足,陸懸轉頭聲音低啞吩咐道“先去個人集結人手!”
一名侍衛飛快的打馬而去,過不多時劉談就聽到了號角被吹響的聲音,一瞬間小鎮上所有的人都被這個聲音所驚醒,青壯都迅速穿上服,拿著自己的武,牽著自己的馬走了出來。
這是劉談第一次直面西域人的訓練有素,不,說他們訓練有素似乎也不對,因為他們的陣型并不怎麼整齊,穿的服也不一致,但是那種迅速從普通人到士兵的轉變卻是讓人震撼。
哪怕再不想承認,他也必須說一句在這方面漢人似乎暫時比不上。
那些人騎著馬疾馳而來營救他們的小昆彌。
在路過劉談他們的隊伍的時候,這些人大聲說著什麼,卻并不曾停下。
而與此同時,霍低低咳了一聲說道“追兵好像退了。”
劉談扭頭的確沒再看到那些追兵的痕跡,頓時松了口氣。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覺到陸懸一直攬著他腰的那只手忽然松了開來,繼而他整個人都在了劉談上。,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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