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薇也有點心懸，那詛咒還是讓膈應了。

喬玉蘿坐在亭子裏歇歇腳，著偌大的花園，眼前漸漸展現出藍圖。

仔細看了看對麵燒了一半的樓房，依稀還能辨認出畫棟雕梁、飛簷翹角。開勾欄的時候，這裏應該豪華的，滿樓紅袖招。

改造私人會館倒是真的好，隻看自己怎麽打破這個詛咒。

看到旁邊一棵長出來的小樹，喬玉蘿推測這地方大概荒蕪了三四年，價格不會高，但風險也很大。

一旦沒有人肯來，就徹底賠本了，沒有任何回頭路。而且這地方還隻能買，不能租，租的話本不劃算。

“取這地方的話，二郎得花好大勁才能改造這裏，我們也得忙活幾個月，幾個月下來租金都多了。而且改造修葺後的閣樓亭臺，還不是我們的，一旦強權趕我們走，我們就本無歸，不，是徹底賠了老本和老命。這戶主絕不是什麽善類。”

廢樓下的乞丐時不時向這邊，隻是聽不見這邊的談話。

“買下來的話，恐怕一千兩都不夠，這地就值一千兩了，我還是往小了說。都有咱家五倍大了。”白初薇擔心地說道。也知道這地賣不起什麽錢，但一千兩也不是小數目。

對京城的富強人家而言，一千兩都不是個小數。

“談談看吧。”喬玉蘿目落到遠的乞丐上，想了一想，便對白初薇說道：“這周圍這麽大，隻有他一個乞丐，按理說，京城每年死的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還有街上那麽多乞丐，連個遮的地方都沒有。偏偏他能獨占這裏？”

“娘說的對，我怎麽沒想到。”

生存的問題得喬玉蘿不得不老練：“燒剩的房子夠十幾個乞丐住的，乞丐可不嫌棄什麽‘斷子絕孫’、‘魂不散’，他們就要個窩，怎麽會不來搶這個地盤。老鼠都搶著打。”

“娘分析的有理，怕是不簡單。”

“走，去問問。”

那乞丐看見喬玉蘿走過來，抬了一下臉，喬玉蘿驚訝了一下，沒想到這邋邋遢遢的乞丐還隻是個年。

喬玉蘿沒帶什麽東西在上，隻有幾個碎錢，便將碎錢拿出來送他。

“想跟你打聽個事。”

年乞丐卻沒有收錢，“你想知道這戶人家的事？”

“沒錯，你一定知道一些事。”喬玉蘿十分篤定地說，仍舊遞著錢。

年乞丐藐了一眼那銅錢，“不知道。”

喬玉蘿連忙示意白初薇，白初薇會意，從腰間的小袋裏拿出兩塊碎銀：“小哥，請您幫個忙，改天我給你帶隻過來。”

年乞丐看白白淨淨的臉，心生好，猶豫了一下，才接過那錢，兜進袋子裏。

“你們想知道什麽？”

白初薇擺平了，剩下的就看喬玉蘿了。

喬玉蘿蹲下來，平視著他。那乞丐靠在柱子上，臉上僅剩不多的稚氣變了乖戾。

“這塊地最初是誰家的？”

年乞丐不信任地看了喬玉蘿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麽？”

“你收了我是錢，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喬玉蘿不滿地說道。

那人立刻掏出錢來，眼看就要丟出去，白初薇連忙走近一步：“小哥，我們是做生意的，想問問這塊地的來龍去脈。”

年乞丐看很順眼，手裏的錢忍住沒丟，但也可能他了，臉黃，幹燥。

“想買這塊地？”

喬玉蘿覺得還是讓“錦鯉”去通吧，自己實在說不，便拍拍白初薇的肩膀，讓問，自己退到小樹下麵，以防那乞丐對不善。

不過也不是很擔心，因為剛剛走近的時候，為醫者，敏地聞到了一腐爛味，若不是從這年上散發出來的，便是旁邊有死老鼠。

但誰會沒事坐在死老鼠旁邊。

因此他對白初薇應該構不威脅。

白初薇好聲好氣地問：“小哥，你覺得有什麽不妥嗎？”

年咬了咬牙：“我勸你還是不要買的好。”

“為什麽？”

“因為……會斷子絕孫的……姑娘你這麽漂亮，總不想膝下無子吧？”

白初薇說道：“我不信這些。”

“你不信可不行，這地是下了詛咒的，買它的人都會斷子絕孫。他們以為開了勾欄就沒事了，但是有一個樂懷孕了，生下來那孩子也死了。沒多久就火災了，死了三個人呢，勸你還是不要打這塊地的主意了。”

“除了這些還有嗎？”

年乞丐給了一個眼：“劉全都不敢來住，你憑什麽敢來？”

“劉全？”

“周首輔的母舅，就是劉全。我知道你們是外地來的，對京城還不悉，這裏的人誰不知道劉全。京城裏的買賣一半是他家的，剩下的一半全城人分。”

白初薇聽了，越發覺得這年一定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事。“你連我剛搬來的都知道，這麽說京城裏沒有多你不知道的事咯？”

年乞丐得意地笑笑，那笑意一閃即逝：“你是三個月前搬來的，住在翰林院對麵的梧桐巷巷頭，旁邊是李史家。”

白初薇沒想到他這麽了若指掌，看來不用瞞什麽了。

於是將開店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說話的樣子讓年乞丐完全忘記了警惕，如沐春風。

漸漸地，年也一一說了出來。

“……早前，這塊地是許家的族人的，許家的百年老宅，五代人都住這裏，但最近兩代人口了，有幾房沒了，人家就欺負上頭了。說許家的祖宗是外地來的，沒理由霸總這塊地。”

“……其實是劉全看上這塊地了，糾結了幾個地流氓散布流言，說這地是石家村的，要趕他們出去。”

“後來開始打架鬥毆，許家人丁，被搞得犬不寧，劉全這時便找人來談，說要買下這塊地，讓他們另外找個地方置家。”

“許家這才知道那幫打架的人是劉全找來的，老人當晚氣死，許家仍舊不肯賣地。最後劉全什麽手段都使上了，強買強賣，搞得許家二十幾個人口家破人亡，背井離鄉。”

“離鄉之前，許家的族人發下毒咒，住這裏的人，斷子絕孫。劉全就把許家的所有房屋通通砸掉，重新蓋了三層高樓，開了勾欄，日夜賣歡……”

白初薇一一記著，發現那年說話間有些氣不順，不知道他是跟這件事有關係，還是他得吃不消了，提一口氣越來越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