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蘿引著馮老先生進來,馮老先生看上去十分和藹,指著一包油紙藥包說:“這是我今早從宮裏為你帶來的藏紅花。”
“多謝馮老先生。”
“這一包是天山雪蓮,家裏擺著沒用,就給你一塊帶來了。”
“這多貴重的禮,怎好意思。”
“沒事沒事,咱在宮裏當差的,別的沒有,這些藥材倒是不難。”
喬玉蘿將馮老先生帶到院子裏的柿子樹下,指了指石桌:“馮老先生請座。我那老頭去得早,隻能再此招待馮老先生,希馮老先生不要介意才好。”
喬玉蘿的話是為了避諱避嫌,因守寡,不好將外人請進家裏,隻能在院子坐坐。
“此甚好,甚好。”馮老先生了一下四周,指了指頭頂那棵柿子樹:“這棵柿子樹很大,都到街上去了,我若是沒記錯的話,原來這裏應該是住著以為七品翰林。”
“可不是,因老娘不好,罷舉家回老鄉去了。”
“咳,不好那是一說。主要還是……”馮老先生言又止,看來並不好說。
但想了一想,當做人賣一個也還可以,畢竟這家人也沒當的,於是說:“喬神醫有所不知,來到京城,要常常小心隔牆有耳。”
喬玉蘿馬上明白了,看來,這裏原來住的七品翰林是被隔壁的史彈劾罷的!
自己果然猜的沒錯,幸好將這石桌挪了過來,否則將來哪天遭殃都不知道。
“多謝馮老先生提醒,在下會小心的了。”
馮老先生的化解了一直藏在心裏的問題:那個七品翰林的娘將這宅子贈予自己,原就十分不合理,這宅子二進二出,說也值三百兩銀子,怎麽說給就給,這麽爽快呢。
就算為了報答自己治病之恩,出手也太大方了些。
如今想來,應該是京城裏買得起這大房子的一般都是員之家,而員之家都不願意跟朝廷史在一塊,這分分鍾被人窺私彈劾,住著都不安心。
原來的主人又是被彈劾罷的,這屋子意頭不好,更加賣不出去了。
喬玉蘿想了一下,將來三郎要是當了,還真是得小心點,迎來送往的事隔壁要是想知道,那都是一逮一個準。
幸好三郎中了探花後,自己就把所有禮都送回了,後來來送禮的,也全部推辭掉,家裏四個孩子三個媳婦在的管理之下,沒有一個敢收禮的。
喬玉蘿不由得慶幸自己多留了一個心眼,小心駛得萬年船。
兩人說完這一樁,又聊了些別的閑話。
喬玉蘿喊裏屋的白初薇出來端茶,白初薇容貌姣好,待客有禮,落落大方,出得廳堂,得廚房,深得喬玉蘿的心。
但這樣的媳婦,也不方便總是拋頭臉,於是,喬玉蘿便將自己需要買一名管家的想法說了出來。
馮老先生說道:“倒不如買一名跑的小。京中十二歲以下的小都不是很貴,但要找一個說話利索、辦事條理的,就不太好找。”
“這個我可以教。”
“那倒不難。”
喬玉蘿經馮老先生提示,才想起來買小好過買大管家,大管家一來信不過,二來開支大,而小孩子就不同了,心思比較單純,花費也不多。
小即便做錯了事,客人也會包容。
空了還可以幫自己磨草藥。
“京口外,常有拉著馬車的過來,你要是看到車廂遮得嚴嚴實實,車頂上著一把稻草的,你就湊前問問,說家裏缺個人手,問他有沒有。牙子一聽,就會給你拉起窗簾讓你挑人了。”
“原來如此。”
喬玉蘿當真幾次在京口外麵見過一些類似的馬車,四周遮得嚴嚴實實的,裏麵原來裝的是小孩。
馮老先生喝了口茶,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開始轉向自己的話題。
“喬神醫,昨天在藥館跟你說的奇難病癥,老夫回去之後,琢磨了一個晚上,畫了一副施針圖,有幾實在想不明白,想請喬神醫再指點一二。”
馮老先生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張簡單的人圖,打開放在喬玉蘿麵前。
喬玉蘿拿起來認真地看了起來。
昨天在懷濟藥館裏,喬玉蘿現場解決了一例疑難雜癥,引得眾人刮目相看,馮老先生倒是謙虛,毫沒有拿腔作調,反而當場向喬玉蘿請教。
這讓喬玉蘿一日之間聲名大振,像掩都掩不住。因而昨天一直在藥館給人看病,看到黃昏的時候才回到家。
還有許多病人聞風而來,今天一大早就在懷濟藥館門前排隊。
但因為四郎傷的事,喬玉蘿今天並沒有去懷濟藥館,馮老先生打聽了一下,便直接往家裏來了。
“老先生這個施針方法著實高明,啟發了我,你看這個地方改這樣可否?”喬玉蘿委婉地說道,畢竟對方年長自己這麽多,又十分謙虛,若是直接開口說這樣施針不好,對方著實會到難堪。
馮老先生看了看喬玉蘿重新畫的地方,頓時恍然大悟,激不已,當即卷起畫卷:“多謝喬神醫指點,喬神醫年紀輕輕,醫卻這般了得,著實讓老朽汗了,敢問,令尊的醫師從何方?”
喬玉蘿拱拱手,“家父的醫並非來自燕國的,是以老先生覺得是另辟蹊徑,其實不過是各取所長而已。”
馮老先生仍舊嘖嘖地讚賞個不停,他拿起畫卷後,說道:“老朽回去好好研究研究,這針法,可傳承後代啊!多謝喬神醫指點。”
馮老先生是出自肺腑的謝,並無假意,在京城之中,這樣專注醫的赤心已經十分難得了。
但喬玉蘿也知道,馮老先生此行也是獲益匪淺,如今這針法讓他學了去,可是福澤後代的,對他鞏固家族在京城世代醫師的地位大有裨益。
因此馮老先生才如獲至寶,激不已。
喬玉蘿送行到門口,馮老先生再次謝,藏好畫卷離開。
旁邊忽然探出一個頭,喬玉蘿一看,是徐二娘。
喬玉蘿心想,怎麽會這麽巧,剛好馮老先生一走,就出來了,而且是子還沒出來,頭先出來了,可見一直都在留意著這邊的靜。
不虧是史人家,偵查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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