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雙方都不是第一次做這種見不得人的易了,已經形了一套既定的流程。
先生沒有多說,揮手讓人蓋上箱子,又去清點了一下另外幾個房間里箱子的數目。因而趕時間,瞧數目沒什麼問題,他也就沒再勞神費力地讓人打開箱子看。
驗完了貨,雙方一起下船,走到江邊空曠的原野上站定等候,然後傅芷璇就看到兩艘船上的人員紛紛下船,十人一組,相互換。
難怪說這兩艘船怎麼一模一樣呢,原來他們的目的在這兒,換人怎麼也比搬運一箱一箱的銀子更方便,而且更不容易出意外。
等最後一組人員換完畢,先生拱手沖徐榮平和苗夫人笑道:「徐大人,苗夫人就此別過!」
徐榮平和苗夫人一起給他見禮道別,雙方各自回到自己的船上。
這艘船上的布置跟原先那艘幾乎一模一樣,若非親眼所見,傅芷璇都不大相信他們就這樣換了一艘船。
可能是最大的都被傅芷璇知道了,這會兒苗夫人一點都不避諱,領著一起去了二樓,裡面仍是一堆堆的黑漆大木箱,跟裝銀子的一模一樣。
不過這些箱子裡面裝的不是銀子,而是一柄柄閃著寒的制式大刀,看得傅芷璇心驚跳。
瞧面發白,苗夫人知道一時半會還接不了這麼大的衝擊,拍拍的手:「走吧,阿璇,到我房裡坐會兒。」
這艘船二樓的布局跟先前那艘船也是一樣的,苗夫人門路地帶著傅芷璇往的房間走去,進門后,傅芷璇抿著,眼眶微紅,乖巧地坐在對面,一語不發。
苗夫人見這幅委屈的樣子,心裡鬆了一口氣,這倒是像一個沒經過大風大浪的普通子的表現,也符合的年紀和閱歷。若是傅芷璇表現得過於冷靜了,沒有任何的異常,反倒要擔心,以後能不能掌控住。
苗夫人手牽著傅芷璇的手,目和,一如既往的真誠人:「阿璇,我知道你怨我招呼都沒打一聲就把你拉到這條船上。但我也是沒辦法,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傅芷璇低垂著頭,聲音低落:「夫人言重了,你待阿璇有恩,阿璇豈敢怪夫人。」
不是不怪,是不敢,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可大了。
但苗夫人也不介意,握著的手,慢悠悠地說:「阿璇,你也知道咱們與大梁勢不兩立。大梁盛產鐵礦,府不許商戶私營,鐵礦武都掌握在大梁朝廷手裡,咱們就是有銀子也難買到這上好的鐵。因而,朝廷沒辦法,才讓咱們商戶出面與他們私底下易。只是這事說起來,到底有損我朝國威,不宜宣揚出去,你也別對外說了。」
對於苗夫人這番誤導極強的話,傅芷璇是一個字都不信的。若以銀購鐵是朝廷主導,暗中授意苗夫人的行為,那陸棲行攝政那麼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對苗夫人和徐榮平言辭間很是不屑,這可不像是對對朝廷有功之臣的模樣。
還有,這批銀子連銀的印記都沒去掉,先生能不知道這是銀?但按苗夫人所說,為了防止大燕壯大,大梁本就不會賣鐵給他們,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苗夫人這番自以為圓滿的話,實則百出。
但只能心裡明白,面上不能表現出毫。思忖片刻,傅芷璇配合地抬起頭,小微張,一臉的驚訝,極其配合地說:「夫人如此高義,為何不與阿璇早日講清楚。害得阿璇還猜疑夫人,阿璇心中有愧。」
苗夫人按住的手,無奈地笑了:「這不是沒辦法嗎?茲事大,未免走風聲,我這也是沒轍。就是現在,這船上,除了你我還有徐大人和他的幾個心腹,誰都不知道這船上裝的是什麼。」
傅芷璇微微赧:「原來如此,阿璇多謝夫人重,夫人放心,阿璇以後一定會守住這個。」
苗夫人滿意地抓住的手:「守住這可不行,我已經帶你走了一回,以後這條路就由你來在走吧。」
「啊……」傅芷璇的錯愕全寫在了臉上,愣了一下,忙擺手推,「夫人,阿璇才疏學淺,也沒什麼見識,哪做得了這事,你實在是太看得起我了。」
苗夫人安地拍了拍:「別擔心,這事又不是年年都有,往往隔個一年半載才走一遭。而且徐大人會與你一道,士兵都由他調度管理,你只需安排好咱們家的夥計就是。你看,這次我傷,你不是就做得很好嗎?」
見還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苗夫人笑了,殷切地看著:「阿璇,茲事大,旁人我也信不過,你若不幫我,就真沒人能幫我了。你放心,我也不讓你白替我忙活,回去后我就讓賬房給你一份不低于田掌柜的乾。」
先是之以,然後曉之以理,最後拋出這麼個大餌,苗夫人真是下了本。要知道,田掌柜每年的乾分紅就有好幾百兩,比的兩個鋪子都要賺得多。
不過什麼看重之類的鬼話,傅芷璇是不大信的,苗家能取代做好這事的人又不是沒有。苗夫人看重的恐怕更多的是一個和離子,無依無靠,好拿罷了。
垂眸沉思,在心裡想著應該怎麼表現才能拿好這個度,既不出端倪,又能最大限度地減輕苗夫人的戒備。
「夫人,這……還是容阿璇再想想吧。」傅芷璇絞著袖,小臉上一片茫然,眼神惶恐無助。
苗夫人原也沒指今天就下定決心,淺笑道:「也好,你回去好好想想,契書我已經備好了,你想好了就來找我。今兒時間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傅芷璇是個聰明人,相信最終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
「是,夫人也早些歇息,阿璇告辭。」傅芷璇緩緩起,給苗夫人福了福,退了出去。
的房間還是在以前的老位置,就連房間里的擺設都一模一樣,若非親自經歷這一切,都會以為這是南柯一夢。
現在擺在面前的路有兩條,一是答應苗夫人,跟他們綁到同一條船上,既能保住小命又能富貴。只要苗家一日不倒,的好日子就能一直持續下去。但這壞是,萬一哪天苗夫人所做的事暴,也要跟著倒霉,掉腦袋都是小事,只怕還會連累家人。
另外一條就是暫時假意迎合苗夫人,答應,讓放鬆戒備,等船靠了岸,再去府揭發。這樣的好是,苗家出事也牽連不到,但壞也很明顯。能把這麼大批銀神不知鬼不覺地弄到船上,事後還沒引來朝廷的追究,說明苗夫人與徐榮平後的人在朝中勢力頗深,若是揭發不或是被他們了下去,的下場可想而知。
傅芷璇想了半天也也沒能下定決心。
***
這廂,先生的船開出沒多久,忽然,一支利箭從岸邊飛來,重重地在甲板上。
船上的人驚,連忙把這事告訴了先生,又問:「先生,要不要去追?」
「不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平安地把這批銀子運回去。」先生擺手,讓人把箭呈了上來。
這支箭比尋常的箭大了一號,箭頭由純鐵打造而,穿力極強,不過最吸引先生注意的是,那支箭尾上綁著的一張紙條。
他飛快地拆開紙條,紙上面只有一行字:銀子有問題。
先生的臉豁然變,蹭地站起來,急匆匆地往二樓跑去,讓一群下屬萬分不解。
「打開,打開,通通給我打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先生決定再驗一次貨。
他側的心腹見了一面讓人開箱,一面勸道:「先生不必擔憂,咱們與苗家合作多年,手上又握著苗家的把柄,諒他們也不敢欺到咱們頭上。」
但下一刻現實就紅果果地給了他一掌。
除了第一個房間里近門口的幾個箱子里是白銀以外,餘下的幾個箱子里裝的都是石子,甚至連石子也只裝了半箱子。
先生一言不發,提步往隔壁房間走去。
這間屋裡的況更糟糕,十幾個箱子里竟全是石子,連銀子的影子都沒見到。
先生黑著臉,一口氣把箱子全打開了,不出所料,餘下的箱子里也全是石頭。
「徐榮平欺我!」先生怒極,幾發狂。
旁邊幾個心腹下屬看到這一幕,也不又怒又憤,先前那人立即出主意道:「先生,他們現在應該還未走遠,咱們追過去應該還來得及。」
「追!」先生抿薄,從牙關中出這一個字。用數萬件良鐵換這麼一堆廢回去,他如何向主人差?
這艘船立即掉頭,往峰江上游駛去。
***
及至半夜,夜最濃的時候,船上的船工忽然發現後有一艘船追了上來。
徐榮平聽說后,站到甲板上,放眼遠眺,認出是先生的船,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他們怎麼回來了?莫不是先生還有事要代?」
仗著這還屬於大燕境,徐榮平也沒太把他們放在心上,吩咐船工降速,慢悠悠地等先生追上來。
到兩船相距不過二三十丈時,他讓船停在了江上,然後吩咐人放下大船上的備用小船,以安排人去接洽先生,詢問他有何事。
卻不曾想,他這一驕傲大意,代價竟是滿船人的命。
小船才放下去,忽然一陣集的箭雨從對面襲來,剛隨著繩子攀爬到小船里的夥計與甲板上的士兵沒有任何的防備,紛紛中招,剎那間,像是餃子下鍋一樣,撲通撲通栽進了江里。
徐榮平這才知對方來者不善,忙大聲喊道:「趴下,趴下,對面有箭……」
被對方打了個措手不及,一下子損失了一二十人,徐榮平又心疼又惱怒,尋了個間隙扯著嗓子大吼道:「姓的,你什麼意思?言而無信,想黑吃黑啊?」
先生見徐榮平竟對他毫無防備,還安排了人劃船過來接洽他,就知道徐榮平應該也是中了他人的計。
即便他不是故意坑自己的又怎麼樣?大家各為其主,這可是幾十萬兩白銀的大買賣,他們誰都承擔不起這個損失。這事辦砸了,無論是他還是徐榮平回去都是死路一條,因而誰也不會讓誰。
更何況,徐榮平既能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銀子掉包了,想必是遇上了狠角,他這條線是廢了,既然以後再無合作的可能,先生也不毫不可惜與他撕破臉。更何況,這事本就是徐榮平失算,著了旁人的道,還連累他。
所以,聽到他的質問,先生連眉頭都沒眨一下,一揮手,又命人開始放箭。
箭如雨下,集地砸過來,這分明是要置他於死地啊。徐榮平是又驚又怒,他與先生做了這麼多次生意,不想這人莫名其妙地,說翻臉就翻臉。
他心裡慪火得很,也放棄了跟先生通的打算,囑咐船上的人開始反擊。
雙方你來我往,羽箭像不要錢一樣的撒出去,撞擊在船舷掉到水裡,刷刷地響。
到底不是沖著打仗而來,雙方的準備都不充分,不多時,彼此的箭就耗了。
徐榮平莫名的鬆了口氣,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屬下來報,船底有人在鑿。
原來這才是先生的真實目的吧。徐榮平氣得臉鐵青,怒吼道:「那就攔住他們啊!」
屬下苦地說:「大人,咱們的人水沒他們好。」現在還沒鑿穿,只能潛水底去弄死這些傢伙,但是他們這船上的多是北方人。
北邊江河沒南邊多,因而北邊人大多水不如南方人,就算有會泅水的,大部分下了水也憋不了多久。
徐榮平黑著臉道:「弟兄們拿起武,跟他們拼了。」
他不再刻意阻攔,乾脆放先生的人上船,先生的本意也不是想把船鑿船弄沉了,因而徐榮平一讓步,他立即帶著人殺了上去,雙方就在甲板上發生了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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