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葉清月清澈堅定的雙眸，縈繞在郭華心中多日的不安，不知為何忽然沉澱。

猶豫了一會，最終點頭：「好，我相信葉醫生，是你讓我家鵬鵬越來越好的，你一定能治好他。」

儘管心裡總有個聲音在告訴，這樣已經很好了，不要再貪心了。

可想著兒子腦子裡的腫瘤，郭華更加希，兒子以後能健健康康長大，不需要再擔心複發。

葉清月是唯一的希，郭華最終選擇相信這名年輕卻又強大的醫生。

郭鵬的手日期定在了三天後，主刀醫生為李主任，葉清月作為一助。

得知自己馬上要手，郭鵬還是有點張的，但他在看到葉清月時，並未說自己很害怕，只說他相信葉醫生。

李主任聞言笑了：「那我呢？」他才是主刀醫生啊。

不過，李主任並非生氣或嫉妒。

郭鵬的病，本就是葉清月作為主導治療到今天的，若不是資歷經驗還不夠，李主任覺得才是更合適當主刀的人。

「我、我也很相信李醫生的！」

郭鵬有些臉紅，他這個年紀，不太適應長輩的玩笑，還擔心李主任是生氣了。

李主任卻哈哈大笑，他的頭道：「安心吧，你的手並不難，到時等你一覺醒來，什麼都好了。」

葉清月也道：「要是害怕，不用抑，跟我們聊聊，別太張。」

患者的緒也會對有影響。

在兩人的安下，郭鵬也沒那麼害怕了。

看過郭鵬后，葉清月便去了霍清持的病房。

經過幾天休養，霍清持的神好了不，只是上各仍纏著繃帶，尤其是臉上，大半張臉都被繃帶遮住了。

他自嘲道：「我這樣好像國外的木乃伊啊。」

葉清月調侃道：「新鮮出爐的那種？」

霍清持認命地接吐槽。

葉清月道：「這幾天我要準備一個腦瘤患者的手，除了必要時候，可能不會來看你。」

前準備有很多，得跟進手室的醫護們開會。

這個年代做腦瘤手，風險還是存在的，要確保將傷害減到最小。

「嗯，你好好忙你的。」

霍清持也不是那種非得朋友配合自己的人，他十分支持葉清月拼事業。

每次看到葉清月給人看病治療的模樣，他都會覺得，認真工作的人是最吸引人的。

讓他移不開視線。

安排好霍清持這邊，葉清月便投到張的工作中。

很快到了郭鵬手當日。

葉清月換上手服，與李主任先後進了手室。

李主任看向葉清月，忽道：「手開始前，葉醫生說點什麼？」

葉清月眨了眨眼：「我來說？」

有時這種大型手開始前，主刀醫生會說兩句鼓勵人的話，放鬆下氛圍。

可沒想到李主任讓說。

李主任口罩下的臉笑瞇瞇：「畢竟治療這名患者的主力是葉醫生你呀，我不過是佔了資歷的便宜才能當上主刀醫生的，等葉醫生你累積了資歷，下次應該是你站在我的位置，我站在你的位置了吧？」

他自我調侃，惹得周圍醫護笑出聲。

葉清月也哭笑不得道：「李主任可別這麼說。」

頓了頓，道：「那就祝我們手順利吧，這可是國案例稀的腦瘤手，真要了，以後外頭的醫院想挖咱們，都得多開點工資呢！」

手室又是一陣笑聲。

「那，手開始吧。」

葉清月話鋒一轉，笑聲慢慢停歇，先前玩笑的氣氛陡然一變，配合手的醫護立刻進認真狀態，作練地配合手。

腦部手是慢工出細活，無論是開顱、切除腫瘤，還是最後的合，都跟繡花似的，細緻緩慢。

若是給腦部手的畫面配樂，那必然是老年人在公園散步時，手裡收音機發出的專用的悠然戲曲當背景音樂。

李主任和葉清月坐在凳子上，時不時停下來討論，確認好位置和式后再繼續。

手室外，郭華焦急地來回踱步，外頭的太逐漸偏移。

從晨曦變夕，那一點餘暉沒至天際邊緣。

郭華因為張，一整天滴水未進，已經沒有力氣踱步，而是坐在椅子上扣手，時不時抬頭看向手室大門。

見外頭天黑了，喃喃道：「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吧……」

「吱呀。」

就在這時，手室大門打開。

郭華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大聲道：「醫生！」

「唉喲我去！」

剛推開門的李主任被嚇得倒退半步。

葉清月雖說有系統掃描，但郭華的作太突然，也是嚇了一跳。

三人站在門裡門外，大眼瞪小眼。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撲哧。」

葉清月忍不住笑出了聲，打破了沉默。

因為一整天手的疲憊一掃而空，道：「郭士，別慌，郭鵬患者的手很功。」

李主任上前扶住了因為聽見喜訊而雙發，差點摔倒的郭華，笑道：「恭喜啊，郭士，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郭華泣不聲：「不辛苦不辛苦……我哪辛苦啊，辛苦的是鵬鵬，是醫生你們，真是太謝謝你們了，真的太謝你們了……」

「哪裡，救人是我們的職責。」

葉清月道：「患者剛結束手，要送去ICU觀察兩三天，之後況穩定轉普通病房，你就能陪著他了。」

郭華邊哭邊點頭。

李主任道：「你不會在這守了一天吧？」

郭華道：「哪有心離開啊。」中文網

葉清月皺眉道：「這可不行，郭鵬患者還沒恢復，你要是倒下了，他也會擔心的，我帶你去醫院食堂吃點，等恢復了力氣，你再去ICU看看吧。」

「好。」

郭華得知手功，做什麼都有勁了。

葉清月與李主任也因為手沒吃什麼。

三人到食堂吃了一些，便把郭華送去ICU門口，隔著玻璃看著躺在床上沉睡的郭鵬。

郭華忽道：「結了婚之後，過了那麼多年不像樣的日子，老公家暴，兒子病重，我爸媽一把年紀了還要擔心我，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福薄的人，這輩子做什麼，老天爺都會給我相反的結果……」

說著說著哽咽了。

葉清月默默給遞去手帕。

郭華說了聲謝謝，將手帕接過，紅著眼睛看向兩人道：「是醫生讓我知道，我其實是個福大的人，我如果沒福氣，哪能遇到你們這麼好的醫生，又治好了我兒子啊！真的非常謝你們！」

李主任聽著郭華的話，心中也很慨。

做醫生的，遇見過許多重病患者，比起埋怨醫院治不好自己，那些人更多是哭訴自己命苦。

一句命苦，就像否定了這些人全部的人生，所有的悲慘，都得到了解釋，讓人那麼無力。

葉清月扶著郭華，輕聲道：「是的，你是一個有福的人，過了這道坎，你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不用再哭了，以後就笑著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