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謝家之前,阮一遍遍的告誡過自己,不要節外生枝。
可樓下這個年,卻一直不死心的招惹。
心裡清楚,他的招惹只是因為一年前在謝家門外罵了他。
阮沒見過這麼小心眼的人。
明明是他先把當了乞丐,居然也好意思魂不散的纏著!
一年過去了,那天的事,依舊鮮明的像是昨天。
記住的不是他,而是當時走投無路的。
那天……下著小雨。
從孤兒院鑽狗逃出來,走投無路來了謝家。
來之前,借了部手機聯繫了阮眉。
來之後,站在大門口,著豪華的別墅,忽然心生膽怯。
已經改嫁的人,這樣貿然的過來,會造不好的影響嗎?
這個問題一閃而逝。
所有的猶豫也一閃而逝。
即便會有不好的影響,也別無選擇。
雨越發了。
阮站在雕花的大門外,幾乎是衫襤褸的樣子。
沒有傘,頭髮在臉上,是病態的蒼白,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瘦弱的厲害,完全不像是十五歲的樣子。
阮眉讓在這邊等,說會有管家帶進去。
等了十分鐘,也沒看見管家的影子,倒是看見了個靠在牆角煙的年。
沒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在那裡的,看見他的時候,腦子的想的是,他上居然一點都沒淋。
抬頭看了看,阮才發現他頭頂上有塊延出來的屋檐。
踟躕著要不要過去躲雨的時候,年忽然抬起眼睛朝看了過來。
細雨蒙蒙。
年眉目俊朗的像是一幅畫。
他戴著副金眼鏡,斯文而矜貴,修長白皙的指間夾著煙,就連吞雲吐霧的模樣都好看的過分。
阮在孤兒院就見識過墨錦棠的清俊倨傲,但此刻依舊被這個年的俊看得愣了愣。
十幾歲的,還沒有修百毒不侵的定力,即便被生活侵蝕迫害,卻依舊還是會對好的事到愉悅。
阮忘記收回目,瘦瘦小小,又傻傻的站在細雨里。
年噙著笑,慢慢站直朝走過來。
雨打在他的短髮跟白襯衫上,朦朧又帶著霧氣,像是幻境里走出來的仙人。
阮獃獃的看著他走近。
年足足比高一個多頭,巨大的影籠罩著。
看見他那雙好看的手,慢里斯條的從口袋裡掏出皮夾,從裡面拿了一張百元鈔票遞到了的面前。
「別淋雨了,拿著去買把傘,越有錢越吝嗇,你在這邊站到天黑,這家人也不會給你一分錢施捨。」
他的聲音很好聽,清風徐來般的溫。
阮盯著那張鈔票,漂浮的心慢慢回歸原位,淋雨久了,語氣都是冷淡的,「我不是乞丐。」
所以不需要施捨。
跟想象中不一樣的是,聽了的話,他卻又了幾張鈔票出來,「夠了吧?」
「……」
阮抬起清亮的眼睛,「我說了,我不是乞丐!」
年扯起角輕笑,上下掃了眼的穿著,沒有說話,但是含笑的眼神卻像是諷刺的貪心。
接著他將錢包里所有的現金都拿了出來,「給你。」
「……」
阮被這種眼神看得生出了憤怒。
然而在這之前,已經不記得多年沒有過怒了。
在孤兒院的幾年,學會的第一件事便是忍。
可是眼前這個一矜貴的年,卻輕易勾起的火氣。
他好像篤定了是過來乞討的!
沒錯,也的確是來謝家乞討的。
但是……
阮推開他的手,眼神變得冷漠,嗓音著不符合年齡的溫涼,「就算我是乞丐,也有拒絕別人施捨的權利。」
「……」
年愣了一秒。
像是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他低低的笑起來。
然後用最溫的聲音,說著最殘忍的話,「小姑娘,都淪落到做乞丐了,憑什麼還覺得自己有權利拒絕別人。」
阮瞬間被這句話刺到,向來清冷的眼眸里鋪陳出怒氣,「我這個乞丐就是與眾不同,我來這家乞討,這家就一定會給我想要的,我不想要的,老天塞給我也不要!」
言辭激烈,憤世嫉俗,完全沒有小姑娘的半分可。
年溫和的眼睛逐漸有了冷意,「那隨便你好了。」
阮頭腦發熱,口劇烈起伏,「狗眼看人低是有錢人的通病,這位叔叔,別只長個子不長腦子!」
「……」
年拿錢的手就這麼僵了幾秒。
叔叔?
看著小,他看著也不老吧?
「你幾歲,管我叔叔?」
「……」
阮盯著他,眼眸被雨水沖刷的無比清亮。
那麼亮,就連裡面的厭惡跟輕蔑都無所遁形。
年,「……」
從出生開始,還沒有誰敢這樣跟他說話。
只長個子不長腦子?
呵。
一時之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生氣更多,還是新鮮更多。
哐當一聲!
雕花鐵門旁邊的小門開了,出來一個蓄著鬍子的中年人。
老何一眼就看見了不從遠的兩人,立即撐傘走了過去,「大公子,你怎麼在這裡,小姐在裡面等你等的都要發脾氣了。」
年點點頭,語氣溫,「好,我馬上就去。」
「大公子,給你傘。」
「不用,反正已經淋了,偶爾淋點雨說不定會漲點智慧。」
「啊?」
老何一臉不解。
年笑了笑。
他看了眼面前瘦弱倔強的小姑娘,將錢放回錢包,就從小門走了進去。
與他來說,這樣的曲固然新鮮,可是乞丐跟蔣家的大公子,的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所以,就當曲一笑置之,反而更有趣。
老何目送他進門,又轉過走到阮面前,和藹的問,「你是阮小姐嗎?」
阮點頭,心激起的波瀾久久的難以平靜。
老何見不說話,以為張,便說,「我是謝家的管家,大家都我老何,夫人已經跟家裡打過招呼了,阮小姐跟我進去吧。」
阮默不吭聲的跟在老何後走進了別墅。
別墅裡面是另一個世界。
一個跟阮過去十幾年認知到的,全然不一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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