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月照耀進來，稍稍能看清一些屋里的布局。

君澤和顧玉小心翼翼翻著書桌和書架上的東西，對著月勉強辨認著。

顧玉倒是找到了一個類似賬本的東西，可惜只是太守府上的開銷。

君澤湊過來看了看，嘖了一聲，道：“一頓飯要耗費六十五條魚，七十二只鴨子，四十七只，怪不得杜太守吃那麼胖。”

顧玉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數字，就是比之皇子公主都不為過。”

君澤道：“我娘可吃不了這麼多。”

顧玉又隨手翻了翻，眼睛都快看瞎了，道：“是飲食，太守府上下就要支出三萬兩白銀，更勿論人往來、服首飾、仆役的月例等等。照這麼算，太守府一年的花銷說也要十萬兩。”

顧玉心里有了個數，冷著臉把賬簿放下，繼續翻找。

杜太守府上支出的確龐大，可整個西北，像他這樣的員怕是數不勝數。

關鍵不在于揭他們的奢侈做派，而在于弄清楚軍餉是怎麼被一層又一層盤剝的。

忽然，背后的君澤激起來，道：“顧玉，快來看這是什麼。”

顧玉連忙湊過去，可看到君澤手里的東西，頓時無語了。

君澤道：“這杜胖子，竟然在書房里藏這種東西。”

顧玉啪一聲，把君澤手里的書本合上，道：“無聊！”

君澤剛剛手里拿著的，是一本裝版的春宮圖。

君澤一笑，道：“子曰：飲食男，人之大存焉。”

顧玉道：“咱們這是在做賊，你手腳麻利些。”

君澤道：“怕什麼，這麼晚了，杜太守還會來書房不？”

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侍衛的聲音：“太守大人，您來了。”

杜太守淡淡“嗯”了一聲，就著大肚子往書房走。

顧玉低聲罵道：“烏！”

窗外有人巡邏過來，跳窗逃跑是來不及了，只能暫時躲著。

君澤一把攬過顧玉，二人就矮了子，躲在櫥柜里。

杜太守邊的侍從先一步把蠟燭點上，杜太守搖搖晃晃走了進來，坐到書桌后面。

主簿隨之走了進來，侍從退下后，主簿道：“大人，朝廷派來的欽差和將軍如何？”

杜太守癱坐在椅子上，胖讓他的聲音顯得低沉，聽不出緒。

杜太守道：“不如何。”

主簿道：“不是說顧欽差心有丘壑，沉穩聰穎嗎？”

杜太守冷笑一聲，道：“好，連阿芹都不放過，若不是我到得早，阿芹估計就被輕薄了。”

君澤躲在櫥柜里微微側頭看顧玉，眼中著危險的神，鼻腔里發出哼哼的聲音。

顧玉：...

主簿道：“不是說平南將軍英勇不凡，戰無不勝嗎？”

杜太守評價道：“皮子倒是英勇不凡，戰無不勝，難伺候得很。”

此時君澤英武不凡，戰無不勝的皮子正叼著顧玉的耳垂，用牙齒慢慢挲。

二人離得很近，顧玉躲也躲不過，便用力掐著他上的一塊兒，君澤疼得齜牙咧，也不敢發出聲音。

外面，主簿道：“那他們對鄭都督的態度如何？”

杜太守著自己的大肚子，有些泄氣道：“我將鄭燁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一一告知，他們無甚反應。”

主簿也嘆了口氣，道：“咱們這回是徹底得罪了鄭都督，若他們不能把鄭都督理了，咱們以后在西北就混不下去了。太守，您這一步走得太險。”

顧玉在里面放開了君澤，認真聽著外面兩人的談話。

杜太守道：“鄭燁在西北一手遮天，分毫不知收斂，再這麼下去，整個西北都得跟他一起玩完。”

顧玉暗自思忖，西北的況的確如此。

戍守邊關的將士發不出軍餉，軍戶在各地員的暗箱作下，改農戶。

有土匪猖獗，外有西戎虎視，再這樣下去，可不就玩完了嗎？

杜太守又問道：“東城區，軍戶改農戶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聽到這兒，顧玉和君澤對視一眼，眼中皆是凝重。

主簿展開一份文書，道：“知道顧欽差和平南將軍要來，下不敢做得太過分，此次共有三百二十一人要改，下查其資質，允了其中七十六個。”

顧玉從柜里看到杜太守點點頭，接過文書翻看了兩下，而后便塞進一個帶鎖的盒子里，又把盒子塞進了書柜里面。

杜太守道：“切勿走風聲。”

主簿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天已晚，顧玉在櫥柜里腳都麻了，杜太守還沒離開，坐在椅子上唉聲嘆氣起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后他站起，顧玉以為他要走，心里一激。

可杜太守只是活了一下胖的子，就又坐了下去，竟然看起桌上的文書來。

顧玉哭無淚，麻得不行，后還有只狗不分場合地耳朵，空間狹小，躲都躲不開。

終于在漫長的折磨下，杜太守終于打了個哈欠，晃晃悠悠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見外面徹底沒了靜，顧玉才小心翼翼打開柜門，爬了出去。

為什麼是爬，因為麻的站都站不起來。

君澤出來后蹲在面前給，顧玉道：“我自己來，先去把那個盒子找出來。”

君澤過去把盒子取了過來。

月上中天，又被烏云蓋住，屋里一點兒亮都沒有，就是盒子打開了，也看不清里面寫的東西。

君澤索把盒子塞進懷里，背著麻的顧玉，從窗戶跳了出去。

二人一路回到顧玉的房間，君澤把顧玉放在榻上，著手道：“我來給你。”

顧玉踹了他一腳，道：“先干正事。”

君澤嘆了口氣，用鐵把盒子的鎖撬開，然后從里面翻出來厚厚一沓文書。

燈下一看，皆是近幾年來，雍州改軍戶為農戶的文書，略一算，竟有六千多人。

顧玉道：“這六千多人的軍餉，全部落杜太守手中。”

君澤著厚厚一沓文書道：“憑這個，杜胖子的太守之位也該坐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