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二十分。

潘主任穿著白大褂，“恰巧”經過了復健室，踱步進了四號間，就見幾名早起的病人，正在痛苦萬分的進行著復健。

鄭亦在其中，他的旁邊就是潘主任的姐姐潘金月。

“覺怎麼樣？”潘主任剛纔看著管牀的醫生出了門，趕上前問候。

“說不上來。”潘金月的緒不是很好，抑著問：“現在離才過了12個小時，就做復健，合適嗎？你推薦的這個醫生，靠譜不靠譜？”

“噓。”潘主任用食指做了個手勢，左右看看，道：“我不是給你說了嗎？急診科裡不要提我。”

潘金月哼了一聲。

潘主任嘆口氣，道：“凌然做的手要是做的不好，我用得著安排的這麼麻煩嗎？”

這是他不願意承認的話題，此時爲了說服姐姐和姐夫，也就顧不得了。

沒有親自做手，姐姐已經有些不高興了，潘主任也怕會多想。

潘金月此時滿腦子的漿糊，不復平日的明，道：“但是……剛做完手，就著人復健，合適嗎？”

鄭雖然不說話，眼神裡的關注是毫不的。

後第二天原本就是最難的，鄭昨天哀嚎了幾個小時，又被麻翻了幾個小時，如今連睡個囫圇覺都做不到，還要進行復健，整個人已憔悴的不樣子了。

“不能再等一天覆健啊？”潘金月帶著埋怨的語氣，道：“你們這些醫生，太不知道諒人了。”

“我這麼說吧。”潘華嘆口氣，道：“正常的復健，都應該是24小時以後再開始進行的。”

“啊？”潘金月拍案而起：“小犢子害我們？”

“你坐下，你坐下。”潘華做賊似的看看兩邊：“你們聽我說完。”

潘金月被他拉的坐了下來，依舊很是不爽的樣子。

鄭也挪著屁，眉頭蹙。

潘華無奈的道：“讓你們現在開始做復健，其實不是壞事。”

潘金月挑眉看向他。

“合剛過12個小時就復健，確實很危險，好的腱有一定機率斷裂，但是，現在開始做復健，是能夠將黏連的機率降的很低，比24小時的時候，效果好的多。也就是說，現在開始鍛鍊，只要腱不裂，手的恢復就會更好。”潘華說到此，看看姐姐和姐夫，道：“我爲什麼說不是壞事？主刀醫生比我清楚姐夫的況，他有信心讓你們12個小時後就開始復健，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對合的好壞很自信，對不對？”

潘金月問：“那萬一要是斷了呢？”

潘華如實道：“斷了就必須做二次手，但重新合的強度肯定不如這一次了，到時候手掌的運能力肯定達不到標準。”

剛剛有點被說服的潘金月頓時就猶豫了，想想問：“華兒，你要是主刀，你怎麼安排？”

潘華其實想過這個問題，此時又是想了再想，才道：“我要是主刀，我可能安排36個小時後復健。”

“啊？爲什麼？”

“因爲我也怕剛合好的腱破裂。”潘華說到此，看著鄭，道：“我的普通病人，如果是姐夫這樣的傷勢，手若是不出問題，我都是安排30個小時左右復健的。但是，給自己人看病，總是想著趨利避害，反而不一定能得到最好的結果。”

姐姐和姐夫兩人都沉默不語。

這是自己的手，決定的是自己的生活，誰都不想冒一一毫的風險。

相比之下，黏連的危險，反而不是那麼的迫切，甚至就結果來說，也不是太令人無法接。

其實，別說不懂醫學的姐姐和姐夫會這麼選，若是讓潘華選的話，正如他所言，他也會優先考慮斷裂危險而非黏連危險。

所謂關心則想，正現在此時此刻。

潘華覺得，以親人的角度，恐怕是很難理清其中的優劣。

而且，他沒有參與手，也說不清手中的況，不知道腱的合強度如何，挫傷有無，實在是無從判斷。

“主刀要求了，病人最好是遵從。”潘華想了一會兒，才說出這句話。

與此同時，潘華的腦海中，不由的想起看過的凌然的手視頻，以及他最後一場手的場景。

tang法合向來以合強度而著稱，而要充分的發揮強度的優勢，就要儘可能早的進行復健。

傳統的合法，往往都要到3天左右纔開始復健，快的提高到兩天。唯獨tang法是24小時就開始復健。

而在雲華，凌然力主將復健時間提前——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力主不力主的，他又不是手外科的人，急診科的tang法項目組，早就是凌然一個人說了算的。

這要是在傳統意識濃厚的手外科，別說12個小時後的復健了，24小時都別想通過，弄不好，全科室的病人執行相同的復健策略都有可能，這又是大醫院大部門的頑疾了，僚主義總是會不經意的冒頭。

潘華一下子想的遠了，再回過神來，反而思緒清明瞭，再道：“姐，姐夫。給你們做手的凌然，看著年輕，實際上已經做了好幾百例一模一樣的手了，據我所知，後斷裂的一個都沒有，你們也不用太擔心。”

“如果不斷，就是復健越早越好，是吧？”姐夫鄭問。

潘華鄭重點頭。

“行，那咱們就按照醫生說的做。”鄭並不困難的做出了決定。

老公有了決定，潘華的姐姐潘金月長舒了一口氣，卻是抹了抹眼角，道：“那咱們就好好復健，爭取恢復的像正常人一樣。”

“恩，好好復健。”鄭笑的手抖。

潘華陪著笑，心裡卻想，恢復到正常人何其難。

只不過，這種話就不能說出來了。

等姐姐和姐夫緒稍安之後，潘華又陪著兩人做復健，並教了一些基礎的東西。

後的早期復健非常簡單，以被運爲主，無非就是些屈的作。只是病人沒有了麻藥的掩護，疼痛較重，又心存畏懼，經常不能保質保量的完復健作。

潘華陪著做了一遍，又向復健室的護士叮囑一番，才折回辦公室。

急診科的tang法組借用的是手外科的復健室，護士自然也都是手外科的人。潘華只說是本家親戚，也就能得到極好的照料了。

出了復健區，潘華的心略有好轉，正想著是不是拉幾個手下去查房，舒緩一下心的時候，迎面撞上一頭皮亮的霍從軍。

只見霍從軍眉開眼笑的著潘華，一副“恰好”路過的樣子。

“霍主任。”潘華莫名心驚的打了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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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看親戚？”霍從軍微笑。

潘華著頭皮應“是”。

霍從軍又微笑，且道：“放心吧，潘主任的親戚，我們肯定給照顧好。”

“多謝。”

“看你……應該的，應該的。”霍從軍像是頭招財貓似的，面帶笑容的搖擺著手臂，目送潘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