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沒有思量多久, 道：“天不早，你們先回去，這件事我會跟國公爺商量，回頭有了結果, 再給你傳話。”

　方才還要算賬呢, 這會兒讓二人先回。陸海南心復雜得很, 既不想走，又知道自己必須要走，如若不然, 等到羅氏想起來了床上的鄧如月，國公府怪罪下來，陸家也討不了好。

　兩人一前一后出門, 此刻客人已經散去，大門外稀稀拉拉并不用如早上一般等待。到了馬車上，陸海南再也忍不住了：“如玉，我會好好待你的。”

　楚云梨閉上了眼。

　看這般冷淡，陸海南心中一陣無力，急切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想將你留在邊是因為你的份？”

　楚云梨還是沒有回答。

　“不是的。”陸海南靠近了些：“我是因為你這個人。如玉，我好喜歡你這颯爽又敢敢恨的子。”

　聞言，楚云梨角微翹：“你可不止一次看到我手打人了的，是不是也想挨揍？”

　陸海南：“……”他這子骨, 不了啊！

　“行了。”楚云梨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就沖方才我跟母親說的那番話，之后我能不能留下來, 由不得你, 也由不得我。”

　國公府想要兒回家再嫁，就如當初非要讓鄧如玉嫁陸家一般，不會詢問二人的想法。

　陸海南面如死灰：“是我們家太讓你失了, 對麼？”

　明知故問。

　說實話，上輩子鄧如玉跪到暈厥也沒能讓國公夫人改變心意，回去醒來后就已經認了命。大不了就做寡婦嘛，留在陸家一輩子。

　陸家不缺銀子，平時深居簡出，也能食無憂一。可惜，陸家不干人事，姜歡黎發覺自己下手太重，將心上人給弄了活死人后，更認為自己配做陸家婦。但陸家婦另有其人，便又下了藥，讓鄧如玉生病而亡。

　這樣的深仇大恨，鄧如玉如何能原諒？

　一路無話。

　到了家里，陸夫人飛快迎了出來，看到完好無損的兒子，頓時松了口氣，又笑著問：“海南，國公府熱鬧麼？”

　陸海南沒什麼心思說話，應付了母親幾句，他也不敢說鄧如玉要離開的事……畢竟，那封放妻書是他私底下寫的。

　陸夫人對于兒子的冷淡很不滿意，將人拽到屋中打算好好問一問。

　*

　夜里，國公府正房暖意融融。

　今日國公爺大壽，若是沒意外，他不會去別的妾室房中。羅氏早已備好了男人要用的東西，等人一進門，飛快上前親自伺候。

　國公爺喝了些酒，心下，語氣還算緩和：“如月是怎麼回事？就跟個炮仗似的，一次次跑去挑釁如玉。咱們為人父母，也別太偏心了，婚事上確實委屈了如玉。如月該讓著點人家，可倒好……回頭你好好去聊一聊，讓老老實實留在家里安心備嫁。”

　羅氏向來喜歡鄧如月的乖巧，聞言忍不住道：“如玉也不對，姐妹之間再怎麼也不好手，前兩次甩人掌，我念在婚事不順，且如玉的傷也不重，便沒計較。這一次不同，都見了了……”

　國公爺擺擺手：“都嫁了人了，回來不了幾次。等到如月也出閣，姐妹倆見面都難。”他喝了一碗解酒湯，繼續道：“到了夫家的姑娘，自厲害點能吃虧。你勸勸如月，別再挑釁，本就是占了人家便宜。”

　羅氏本來不想在國公爺難得回正房的時候跟他說太多家里的事，此刻也忍不住了：“這便宜能不能占上還不一定呢，方才孫華耀跑來找我，說自己一個人，配不上國公府的兒，想要退親。”

　國公爺一臉驚訝：“有這種事？”

　“這還不止，那陸家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在如玉過門的當夜，就寫了一封放妻書。言明他不想娶如玉，兩人以兄妹相稱，不做夫妻。”羅氏嘆了口氣：“我看如玉那樣子，似乎不想留在陸家。”

　國公爺本就喝了些酒，這事一樁樁的，氣得他一掌拍在桌上：“他們憑什麼嫌棄我兒？”

　“是呢。”羅氏一臉嚴肅：“孫家那邊，我已經找孫姨娘傳話，讓他們盡快上門定下婚期。至于陸家……國公爺，要不您再考慮考慮？”

　“都出了閣的姑娘了，再接回來，我可丟不起那人。”國公爺想也不想就道：“萬一六皇子因此厭惡了家華，得不償失。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羅氏笑：“如玉不想留，小夫妻倆之間別扭得很，日子是過不好的。若回來，重新另選良人，只要人選得好，對國公府應該沒什麼影響。”就算有，那也是讓國公府多得一門姻親。

　在看來，孫華耀好歹即將是新科進士，陸海南有什麼？

　兒放到陸家，那就廢了！

　國公爺一臉不悅：“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一個兒嫁去了陸家，此事不要再提。”

　羅氏見狀，自覺沒必要為了一個庶與國公爺爭執，再影響了夫妻。轉而說起了宴席上的趣事。

　*

　不說鄧如月心底有多惱，楚云梨回了陸家后，翌日便出門閑逛。

　只帶著七月，逛了個盡興，買了不東西回家，還都沒付銀子。管事送東西去陸家討要銀子時，被陸夫人知道，立刻包攬了過去，將所有的賬都付了。

　這消息傳姜歡黎耳中，氣得眼淚直掉。

　楚云梨沒打算讓陸家付賬，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不過，也沒執意還銀。難道陸海南一條命不值這點銀子？

　陸夫人想要討好兒媳，轉頭還跑來邀功。彼時，楚云梨正在拆白日買的東西，里面有幾匹鮮亮的料子，可以用來做春衫。

　“如玉，你喜歡就好，下一次出門，先去賬房支點銀子。”

　楚云梨隨口道：“我嫁妝銀子多著，買得起。”

　陸夫人一臉不贊同：“你是咱們陸家的媳婦，陸家是不如以前將軍還在時那般風，但還不至于養不起自家人。進門就用嫁妝，傳出去，外人會笑話咱們的。”

　“我也不是天天出去逛，就算去了，也不會每次都花這麼多。”楚云梨抬眼看：“夫人有事？”

　聽到這稱呼，陸夫人心頭一梗。

　“你是海南的媳婦，就不能喚我一聲母親麼？”

　恰在此時，門口有了靜，姜歡黎帶著人一步踏進門：“姨母。”

　陸夫人再傻也看得出，兒媳很不喜歡姜歡黎，當即就沉下了臉來：“你不留在屋中好好養，到這來做甚？”

　姜歡黎察覺到了姨母話中的嫌棄，愈發傷心，撒道：“姨母，我也想要水云緞。”

　陸夫人：“……”

　為了盡快將人打發走，隨口道：“明天我讓管事給你送來。”

　姜歡黎看向桌上一大堆東西，手一指：“我就喜歡水，那就有現的。”

　楚云梨笑了笑：“不給！”

　姜歡黎憤憤道：“這是我姨母買的，你都不打算留在陸家，卻能坦然的收我姨母送的東西，不要臉。”

　“這點東西，能買來陸海南一條命嗎？”楚云梨看向陸夫人：“當初給下的那些藥，不知夫人可有問過大夫不解毒的后果？”

　家丑不可外揚，兒子都沒事了，陸夫人請大夫來給兒子調理子時都遮遮掩掩，并未說實話，怎麼可能還細問？

　楚云梨強調：“我那粒是救命的藥丸！一般病癥且用不上。”

　姜歡黎滿臉不以為然：“那又不是什麼毒藥，我下手自有分寸。如今表哥已然好轉，當然是你說什麼都行。還救命之恩，真會往自己臉上金。”

　陸夫人呵斥：“住口！”

　楚云梨笑容不變：“夫人，一次次跑來挑釁于我，我看你是真不打算留我繼續住。”側頭吩咐：“七月，將嫁妝裝車，咱們這就走。”

　陸夫人急了：“去哪兒？為何要帶嫁妝？”

　“我郊外有個莊子，風景宜人，先去住一段。”說到這里，楚云梨一臉疑：“難道陸海南沒跟你說我過段時間要回國公府的事？”

　陸夫人都傻了，沒說啊！

　七月福出門，陸夫人終于反應過來：“來人，將表姑娘送走！”

　這一回到姜歡黎傻眼。

　楚云梨嗤笑一聲，說到底，非得真格的，陸家才肯退讓。

　可已經遲了！

　笑起：“姜姑娘，你贏了，往后你可要好好做陸家婦。我發現你跟我那妹妹似的，總喜歡搶……”

　姜歡黎心下有點慌，不過，鄧如玉愿意主離開這是好事，表哥沒了妻子，才有機會：“我和表哥那麼多年，你才是搶人的那個。”

　“我又不想搶。”楚云梨揮了揮手：“還給你。”

　陸夫人急得親自上前拽兒媳，卻抓了個空：“如玉，這麼大的事，咱們得好好商量一下，你別沖。”

　“不沖。”楚云梨再次抬手，避開的拉扯：“昨日在國公府，我已經跟母親提過，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

　鄧如玉的嫁妝很多，此刻已經是午后。七月急忙忙找人來裝，前后折騰了半個多時辰。

　這麼大的靜，驚了陸家所有人。陸海南匆匆趕回：“如玉，表妹已經走了。若你不放心，我再將送回陸家祖地，一輩子也再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先前姜歡黎要回去，母子倆都說怕在路上出事。如今卻提出主送，當真是善變。

　卻有子的哭聲遠遠傳來，楚云梨循聲去，只見姜歡黎推開拉扯婆子，跌跌撞撞而來，釵發凌，整個人特別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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