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是以這樣的方式強橫地站在了武這一頭。

“大哥，小氣了沒？”

人都散盡了，林楚楚拾起地上碎裂茶碗，又重新倒了一杯給他。

“還行。”梁蕪喝口茶，臉上重新綻出笑容，一改剛才雷霆的模樣。

“二妹，你怎知剛才我不是真的發火？”

林楚楚睨了他一眼，“將軍謀士喜怒不形于，我的哥哥，雖算不上是經天緯地的世間英才，但英雄總還是是的。”

“你殺人之前可不是這個模樣。”

梁蕪兩手一攤，累極了的模樣，“當這個皇帝可是真累啊，要是爹不推掉就好了，我就能跟著永錚他們一起，馳騁疆場報仇雪恨了。”

“大哥，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下。”

林楚楚的臉嚴肅起來。

他們兄妹向來無隔閡，知無不言，梁蕪擺正了子神道：“你說。”

“錢糧經濟這些我略懂一些，治理國家這些我雖不甚通。”

“可是有一樣。”頓了下，眼盡是赤忱，“大哥，現在是戰時，大昭可以倚重武將，但北伐勝利泗水以北收復了以后，就要以百姓為基，恢復生產給百姓休養生息的時間。”

“開拓疆土保家衛國固然離不開武將。”

“但武為國之矛，文為國之盾，制定法度治理民生沒人比文臣更能得心應手。”

梁蕪眉頭皺，“這些我都有考慮過。”

見他心中自有計劃，林楚楚便稍有安心，“大哥，現在因著工部推行的瓷磚、琉璃瓶，江南奢靡之風盛行，這是國庫缺錢不得已而為之。”

“待疆土安定，便不能在這樣了。”

奢靡風氣，又如抱著糖的砒霜，長此以往會掏空一個國家的脊梁和基。

“這也是我要跟大哥商量的，倘若疆土回歸的那天，大哥君臨天下。”林楚楚道：“屆時，我想開放出了兵鐵制造業以外的輕工業，全部與百姓。”

“他們或許因此發家致富，或許也可以進一步推錢幣流通。”

“但是不管哪一樣，都要比財富失蹤在數人手中，慢慢蠶食上層員來得要好。”

梁蕪兩指慢慢敲擊桌面，面容沉思，“你說的大哥都聽進去了，待來日首付河山之時，大哥還需要你和永錚鼎力相助！”

鼎力相助？

“仗都打完了，我們夫妻還要辛勞給朝廷打工？”林楚楚一想起來，山一樣忙不完的折子，十分不滿地道：“不管，我今日跟你說這些就是等著，日后京城事定了，我就要手戶部的打算。”

“你不管了？”

梁蕪拔高了嗓門。

門口的趙安生剛覺得里頭靜了下來，想進來奉茶，這就又聽見吵了起來。

立馬后撤半步。

秀禾張地問：“怎麼不進去了？”

趙安生扯扯角，把托盤往懷里一塞，“又吵起來了，要進去你自己進去吧。”

都在宮中行走，之前又還在鄉下同住一個屋檐下。

秀禾對趙安生沒有旁人那樣畏懼，“你不敢去我就敢去？這茶還是趙總管自己消化吧。”

林楚楚對于以后安定了，請辭的打算，梁蕪滿口的不答應。

自個親妹子能力強，用著順手，又比其他所有人都放心。

天底下還有比更合適的人嗎？

沒有了。

閻永錚的兵馬在泗水北岸防線駐扎著，江南朝廷近乎一半的武將幾乎都把手在哪里。

對于北伐，皇帝心中自有韜略，軍政的燈火幾乎是一燃就是一夜。

有時候林楚楚跟著，又時候扛不住直接睡了過去。

連著幾天下來，眼睛底下都烏青了。

這一日難得悠閑，剛想要回楚家，看看爹娘，進空間里好好泡個澡放松一下。

云波山莊那頭就來人說出事了。

以為不過是村民之間的，小打小鬧勸上兩句就完事了。

那曾想，來報信的里正大叔，直接拍著大說：“出人命了！楊槐他被指控殺人，現在人正在云州府衙呢！”

出人命！

這三字一出可把人嚇了跳。

云州府里，還沒到地方呢，大老遠就聽見七八糟的哭聲。

吳嬸一見到來了就找到了主心骨，“殿下！快救救我家楊槐，他被歹人陷害，他怎麼可能殺人，他那個子怎麼肯能殺人呦！”

掠過一眼。

楊槐被五花大綁地被人押跪在地上。

他那個比閻永錚還要壯碩的格，不滿地掙扎，三十個差役才勉強把他摁住。

腥目赤面，被棉布塞住的唔唔地。

“這是怎麼回事？”

林楚楚一張口，吳嬸還沒說話，一旁的婦人就先開口，兩眼上下來回掃，“你就是這個瘋子的姐姐吧，穿的倒是人模狗樣兒的，沒想到竟能挑唆弟弟趕出殺人欺辱良家婦的勾當。”

這麼說話可就太難聽了。

剛皺眉，就聽大堂上的知府趙長庸驚堂木一拍，“肅靜！”

府衙大堂霎時間安靜了下來。

那婦人后站著好一大幫人。

而吳嬸這邊就只有里正大叔兩個人。

林楚楚沒搭理剛才滿噴糞的老娘們，當著眾人的面就走了進去。

趙長庸看清來人，一愣當即大驚失，“殿、殿下……”

林楚楚朝他點了個頭，走到楊槐邊，他的眼睛全紅了，見到閻家嫂子來了眼角流出兩行淚。

“好楊槐，嫂子知道你肯定是有難言之，也相信事不是你做的。”林楚楚輕聲道：“我現在把你上的東西拿開，把困你的繩索大開，咱們好好聽大人審案，還你個公道好不好？”

楊槐看了看，又瞧了瞧大堂上好多陌生的臉，點了點頭。

“把他松開吧。”

一干衙差面面相覷不敢作，旁邊吵鬧的老娘們立刻大嚷，“不行！憑什麼把這個殺人犯松開！”

林楚楚傲然地掃了一眼，對上首的趙長庸說：“趙大人，你我相識已久，想不到來你府上的第一杯茶竟然是這樣喝的。”

趙長庸頭頂頃刻冒汗。

這位殿下是什麼手段，可沒有人比他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