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桃坐在對面, 江茉實在吃不下東西。

　把筷子放下，拿起菜單，來服務員, 在菜單上用手指頭點，“這個, 這個, 除了這兩個, 菜單上所有東西，都來一份。”

　江桃本來還得意的笑容忽然凝固，聶士忠也是一愣，小心翼翼地勸道：“小茉, 你、你點這麼多，能吃完嗎？要不還是先點一部分, 吃完了再加吧。”

　“沒關系呀，吃不完可以送給其他人吃呀，又不會浪費。”江茉眨眨眼，故作無辜道, “姐夫不是要請我吃嗎？怎麼又反悔了？是不是心疼錢了呀？”

　聶士忠的確心疼的, 這家賣的都是牛, 又不便宜，江茉剛剛這麼隨手一點……

　盡管心里在滴, 不過聶士忠還是打腫臉充胖子, 著頭皮笑道：“沒有，不心疼，不心疼, 姐夫就心疼你, 瞧瞧, 最近瘦了這麼多。是不是齊曄的生意不景氣，所以連你都養不活了啊？”

　江茉掀掀眼皮，正要說話，卻發現聶士忠個不停，本不上話。

　聶士忠真是一朝得志，整個人眼角眉梢都泛濫著那種過分自信的愚蠢芒。

　他還在那兒說：“咦，不對呀，齊曄你那施工隊不是天忙得很嗎？……哦，我差點忘了，你那是賠本賺吆喝呢，一分錢都賺不到，你說你給人干活兒干得那麼起勁兒干嘛，反而垮了不小型施工隊，他們不知道背后怎麼罵你呢。你說說這多不好。”

　江桃也附和，挽著聶士忠的胳膊，親道：“是啊，齊曄，你得多和你姐夫學學。你姐夫的施工隊多紅火啊，生意也是一單接著一單，還能掙大錢。前不久，你們姐夫還帶著去了一趟首都呢。”

　“……你們是不知道首都有多漂亮呀，那廣場，特別宏偉，還有烤鴨，又香又，得流油！”江桃說起來滿臉紅，頗為興，真有一種自己飛上枝頭的覺，“對了，我們還去了首都游樂場。游樂場你們知道嗎？一看就知道你們沒聽過，我和你們說啊，那游樂場里面呀，可熱鬧了，而且還有很多項目，人坐在椅子里，就能飛到天上去！嚇死個人了。”

　江桃拍著口，眼角都是得意，“江茉，以后等齊曄掙了錢，讓他也帶你去首都玩玩呀。”

　江茉翻了個白眼，非常不屑。

　齊曄卻默默地看了看江茉，藏在桌子底下的手默默攥住了江茉的手腕。

　他暗暗告訴自己，發誓不能讓江茉羨慕別人。

　別人能驗的，能擁有的，他媳婦兒絕不能。

　就聊了這麼幾句，服務員已經端著江茉點的那些東西上來了。

　東西太多，一個桌子本放不下。

　江茉起了，給旁邊幾張桌子的客人都送了幾盤菜，然后挽住齊曄，朝聶士忠和江桃揮揮手道：“我們先走啦，你們慢慢吃。”

　聶士忠起想留們，可是哪能留得住江茉，就像他永遠都握不住的風。

　他悵然若失地著江茉的背影，消失在店門口。

　花了這麼多錢，點了一大桌子吃的，他只是想和一塊吃頓飯，多聊幾句而已……

　-

　這件事后，也正好到了夏天。

　工地上越來越熱，齊曄又多添了一筆支出，他會買些綠豆來熬綠豆消暑湯給大家喝，免得大家在工地上干活中暑。

　施工隊的名聲已經打得差不多了，他也開始漲價，沒有再利用價格優勢來接活兒干。

　這下，倒是讓很多原本想找他的老板或者是單位不樂意了。

　很多人都問：“我朋友介紹我來的，之前他的才多一平方，你怎麼忽然就收這麼貴了啊？”

　齊曄耐著子和大伙兒解釋，“我當時也說過的，施工隊新立，所以才有特殊優惠，這不都半年了，所以得回到原價，實在不好意思。”

　齊曄說得很有道理，也可以理解。

　但其他人還是不樂意，總覺得朋友來的時候便宜些，自己原價買了，就吃了虧。

　反正怎麼想都覺得心里不舒坦，還不如去找別的施工隊呢！

　現在縣城里，除了齊曄的施工隊，還有聶士忠的施工隊做得不錯。

　秦飛躍也開了施工隊，和聶士忠幾乎是前后腳，都屬于縣城里的老牌施工隊了，所以他的生意也不錯。

　被齊曄走不小型施工隊之后，幾乎縣城里就齊曄、聶士忠和秦飛躍的施工隊規模是最大的。

　江茉也知道這況，還笑著說，縣城真小，隨便挑出來兩個競爭對手，都是老對頭。

　對于這種況，齊曄其實也并不著急。

　雖然他沒了價格優勢，但找過他施工隊干活兒的都知道，他們干的活兒又扎實又漂亮，挑不出一點錯，比聶士忠那邊那幫只懶耍的，還有秦飛躍那邊那些馬馬虎虎的，都要好多了。

　所以，他知道，大家只是一時之間接不了。

　不用再等多久，同樣的價格之下，大家肯定更愿意選擇他。

　-

　而最近，齊曄其實瞄上了縣城里的一個大工程。

　隨著經濟發展，縣政府的那棟辦公大樓也要翻新整修擴建，這是一單大活兒，齊曄很想自己的施工隊可以拿到。

　所以，他最近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上頭，準備標書。

　因為是公開招標，所以齊曄很相信其中的公平，他覺得自己只要能保證質量，價格合理，就有很大的希。

　聶士忠和秦飛躍當然也很想拿到這一個活兒。

　不過，他們的準備工作卻和齊曄不同。

　齊曄在進自己施工隊的能力和做工質量，而聶士忠和秦飛躍，則都在奔忙著，各自請自己的朋友吃飯，又托朋友找關系，托到各種各樣的關系吃飯。

　聽說這辦公大樓的擴建、翻新、整修，都是因為縣政府即將迎來一撥新任領導。

　新上任三把火，所以這燒的第一把，就是要把辦公環境改善得更好，讓大家可以更加盡心盡力為人民服務。

　齊曄、聶士忠和秦飛躍都探聽到了這個消息。

　聶士忠和秦飛躍都忙著打聽，新來的領導有些誰，都想著要去走走，為自己的競標做準備。

　齊曄卻不管他們，他在想，如果是要改善辦公環境，他能在自己施工中，提供哪些優勢，讓領導們覺得，他齊曄的施工隊擴建翻修出來的辦公大樓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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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齊曄最近很忙，所以遛烏云踏雪的活兒，就落到了江茉上。

　也無所謂，正好最近解放叔也天天不著家，不知道忙些什麼，就帶著烏云踏雪一塊兒去陪匡霞吃飯，然后一塊兒下樓散步，正好帶著烏云踏雪遛彎兒。

　可是沒想到，今天兩人才出了樓梯口，就聽到院子里好幾個人在聊天，還提起的正好是匡霞的名字。

　夜黑的，所以們并沒看到匡霞和江茉，反倒是聊得很起勁，聲音頗顯尖銳。

　匡霞本來想裝沒聽到，繞著走的。

　可是們說的話，還是讓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有人在那兒直接點名道姓，“你們說，那個匡霞難道好意思嗎？這麼多年了，都生不出孩子，我要是啊，我早就自己主離婚了。”

　“是呀，不下蛋的母，娶了有什麼用啊，本就配不上李局。”有人義憤填膺，“我要是李局，早就不要！”

　“……你還李局啊，以后要李縣長啦！”有人捂笑。

　“哦哦哦，對，差點忘了。”另外一個打著的婦也道，“瞧我這記。唉，李縣長真是心好，這麼多年了，男人都盼著傳宗接代，那個匡霞生不出來，他居然還和一塊過日子，也不說離婚再找一個。”

　“會不會，不是匡霞的問題啊？”

　“噓！可別瞎說，總不可能是李縣長的問題吧？你可不能說李縣長的壞話啊，要是被他知道，你兒子工作還要不要了！”

　“……”

　這些人正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嚇得低聲音的時候，夜中忽然響起兩聲嘹亮的狗，把正心虛的這幾人嚇得心肝一，差點沒嚇出病來。

　江茉牽著狗繩，冷著臉走過去，那幾人頓時不高興了。

　“你這麼晚了出來遛狗就算了，怎麼還讓它啊？知不知道這嚇死人了！”

　“就是，早就煩你了，你男人只是一個做生意的，住在我們警察的家屬院里，弄得別人以為我們這家屬大院是什麼人都可以進的。”

　江茉要笑不笑地掀了掀眼皮，聲音淡淡的，眸子在夜中帶著一種銳利的亮。

　“我家的狗什麼時候，我哪能管住，狗又聽不懂人話的。但是你們能聽懂對吧？怎麼也管不住這張呢？”

　“我們出了租金，住在這里，一不二不搶的，難道還沒資格了？連國家都說不能瞧不起做生意的，怎麼，你們要不和大領導去抗議抗議，說我們做生意的和你們呼吸同一個家屬院的空氣，污染了你們的空氣？”

　“哦，對了，我都差點忘了，你們剛剛就在編排大領導呢。是說李局的壞話？他要當縣長了嗎？我都不知道呢？霞嬸兒，是這樣嗎？”江茉一扭頭，朝那邊站在影中的匡霞問著。

　其他人臉一白，匡、匡霞也在這兒？

　們連忙跟著回頭看過去，果然看到匡霞站在不遠，夜太黑，看不清臉上的表。

　但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后背一涼，冷汗就那麼一瞬間冒了出來。

　那豈不是剛剛……剛剛們說的話都被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