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都上來了,香味俱全，趙原完全沒有筷子，搞得小米也不敢吃了。

“你倒是吃飯啊,”小米喝了口西瓜：“我說你聽著就行。”

“說實話，我有點不想聽了，”趙原搖搖頭：“完全搞不清楚重點啊，你講得這都是啥？你和老板的幸福同居日常……噢！”

小米在桌子下面揚起長，朝趙原的肚子狠踹了一腳。

“是你說的啊,你來事務所之前的事，事無巨細都告訴你嘛！現在開始嫌我啰嗦了？”

趙原捂著肚子蜷在沙發上哀嚎：“你這也踢得太狠了,我是說要聽細節來著，可也不用細節到你十年前每天吃什麼吧？”

“你不知道什麼魔鬼藏在細節中嗎？”小米眼神微：“這些都是我很珍貴的回憶啊,這麼多年都不舍得跟人講的。”

“那你就留著慢慢回憶嘛，我只想知道你說的室失蹤事件什麼時候開始。”趙原艱難地從沙發上爬起來：“拜托拜托我真的太好奇了。”

小米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行吧，那我就直接跳過這段，給你講那天下午發生的事。”

事發生在那年九月的某個周二，午后時分。

長風后背上原本已經大幅度好轉的傷口突然發炎，伴隨著低燒和劇痛，苦挪了半日，小米看長風已經燒得快要神志不清了，不得不請假陪他去醫院檢查。

他們去的是寧州第二人民醫院,離小米家只有十幾分鐘的步行路程。因為地繁華鬧市,醫院面積不大,只有一棟門診樓和一棟住院樓排列湊，被周圍的高樓大廈環繞。

小米推著長風出門的時候,天已經不太好,烏云布顯然是快要下雨了。生怕長風的傷淋到雨水,還是攔了輛出租車。

司機是個黝黑的寸頭青年，并沒有因為是去醫院就漫天要價，據距離只收了個起步價，還熱心地幫忙把長風扶進車里，又椅收起來，妥帖地塞進了后備箱。

小米很滿意他的服務，又多付了些錢，囑咐他待會再跑一趟回程。

“呃，大概什麼時間呢？”司機支支吾吾地問：“這邊停車可能……”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兩點半到三點吧。”后座上，長風虛弱地說：“超過這個時間您就不用等了。”

小米看了下表：“可是現在已經一點半了哎，你一個小時能看完病？”

“簡單開點消炎藥就行了，沒什麼大事。”

小米卻覺得他衰弱地快要死了：“不行，可得讓大夫好好看看……你病歷本帶了嗎？還有醫保卡。”

長風打了個噴嚏，牽背上的傷口，痛得齜牙咧。

“我這有個毯子，您先拿著蓋上吧，”下車的時候，司機從后座上拿了塊灰的毯，搭在長風上。

小米得不行，滿車尋找好評按鈕：“王師傅是吧，哎真是……五星好評都不夠我打的。”

司機憨厚地笑了笑，把車開走了。

幾乎是走進門診部大樓，外面的雨就落了下來，小米只覺異常悶熱，揮手扇了扇：“怎麼這麼熱？還不開燈？”

“停電了。”門口的保安大叔揮著扇說：“要是不太急的病就改日再來吧。”

“急，人命關天，我們可急啦。”小米趕去掛了個號。

“哪有那麼夸張……”長風又打了個噴嚏，默默裹毯：“藥房能開藥吧？”

“是可以的。”保安指了指進門右手邊的藥房，依舊有不人在排隊買藥。

小米掛了號回來：“幸好燒傷科和骨科都在一樓……”

二院的門診部面積狹小，進門正對著掛號和收費，然后右手邊是燒傷科和藥房，左手邊是骨科和急診室，再想去別的科室就得坐電梯上樓了。

“幸好你的病在一樓就能搞定了，”小米站著樓梯底下，愉快地叉了會腰：“你這樣要是上樓可就費勁了。”

越想越覺得慶幸，小米又拍了拍椅的扶手：“你也太會傷了。”

“什麼玩意兒啊。”長風不滿道：“會不會說話？我是為了方便復診才特意挑這家醫院的。”

即使停電也沒能減病人，小米在候診區找了半天才找到個位置坐下，悶熱的氣氛影響了每一個人，小米發現長風的手心全是汗。

“很難嗎？”

“還行，”長風看了一眼電梯，又抬起頭看向墻上懸掛的名醫風采展板。

排在展板最頂端的是一名魯力的兒科教授，博導職位，在肝臟領域也有極深的造詣。從照片看胡子頭發都已經花白，顯然年事已高。

“再幫我掛個號吧，”長風指了指展板上的照片：“一定要魯大夫的。”

“你要看兒科？”小米擰眉：“看不出來啊。”

“其實我今年才八歲，看兒科是正正好的。”長風面無表地說著冷笑話。

“咱別浪費醫療資源行嗎。”小米無奈地說：“你這是八歲？”

“沒浪費，我是真覺得肝疼。”長風神痛苦地捂著肝臟的位置：“以前酒喝多了，肝臟不了。”

小米爭不過他，又聽說有些止疼藥吃多了確實傷肝臟，認命地去掛號窗口排隊了。

“您好，兒科的魯大夫還有號嗎？”

“沒有。”窗里的護士斷然道：“今天下午有重要客人，早就把魯大夫包了。”

小米不知道還有這種作，或者說不知道還有護士會憨到把小作拿到臺面上講，只要敷衍一句說號都掛完了不就行了，何必說這種實話。

果然，后面一個抱著嬰兒的母親不樂意了，大聲說：“公立醫院怎麼還能這樣的啊，一個人占了人家大夫一下午的號！是院長的親戚吧？”

“那明天的號還有嗎？”小米又問。

“沒了沒了，魯大夫明天退休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護士不耐煩地說：“你掛張大夫的號吧。”

小米想起長風的囑咐，遲疑道：“我再看看科……”

正拿不定注意，聽到后有人：“小米！”

小米回頭，發現是個俏的小護士，笑盈盈的，看著頗眼。

“不記得我啦，我是青青啊，高青青。”小護士自我介紹：“好多年不見了噢。”

“還真是，初中畢業就沒見過了吧。”小米想起初中時和算是玩得好的，但這麼多年未見，難為能一眼認出自己來。

“你在這里上班啊，哪個科室？”

“三樓的兒科。”

這可太巧了，小米趕把高青青拉到一邊：“青青，我朋友病了，下午還有沒有魯大夫的號了啊？”

“你朋友，是小孩子？”

“是肝臟不舒服啦。”

“哎，其他醫生加號我都可以幫你打招呼，但是魯大夫真的不行啊，”青青面難：“今天下午兒科有重要客人。”

“原來還真有啊……”

“是啊，聽說是專門趕著魯大夫最后一天上班找上來的呢，連停電都不管了。”青青整理護士帽下的鬢角：“我們都得下來迎接。”

小米又看看手表，兩點了。

隨著醫院的掛鐘敲響，一行人聲勢浩地走進了醫院。

至有十名彪形大漢簇擁著一位貌貴婦走來，貴婦人推著雙人嬰兒車，面對醫院中暗的環境也皺了皺眉。

“歡迎臨，孟夫人。”高青青小跑著迎了上去。

“怎麼沒有電？”蘇綾有些不悅。

“電工師傅已經在加維修了，很快就會恢復的。”高青青躬道：“請孟夫人上三樓。”

停運的電梯果然了一道小小的門檻，蘇綾低頭看了看嬰兒車里的兩個小寶寶，手抱起了一位。

“這位需要我幫您抱嗎？”高青青問。

“不用，”蘇綾看了眼仆：“娜。”

邊亦步亦趨的仆急忙從嬰兒車里抱起了另一個孩子，主仆倆在周保鏢的簇擁下登上樓梯。

“雙胞胎哎，”小米站在長風的椅邊小聲說：“還這麼有錢漂亮。”

“羨慕嗎？”長風抬起眼睛看。

“肯定啊，人家來看病都不用排隊，超爽的。”小米又想了想：“而且人家沒有特殊況都不用來醫院。”

“今天就是特殊況了。”長風仰頭看向樓梯盡頭，喃喃道。

“等會等會，”趙原再次打斷了小米：“我理理。”

“你還聽不聽了啊。”小米簡直想削他：“不要打斷我的思路行嗎。”

“一口氣出場的新人太多了我有點。”趙原問：“你當時是這麼知道這個‘孟夫人’蘇綾的？”

“當時肯定不知道了，這些都是事后才調查出來的。”小米還沒有意識到這些敘事上的細節會給純路人趙原帶來困擾。

“所以孟夫人是室失蹤案件的主角嗎。”

“你還惦記著室呢？”

趙原點頭如搗蒜：“然后你就跟上去了？把老板丟在一樓？”

“怎麼可能啊，老板這邊走不開的，”小米說：“后來三樓發生的事都是青青告訴我的。”

“呵……”趙原虛著眼冷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初中同學的設定還真是方便呢。”

“你到底還要不要聽了？”小米瞪了他一眼。

“快講快講。”

“那我直接開始講蘇綾上三樓之后發生的事了哦，”小米接著說：“青青和所有事都沒有利害關系，我想的證詞基本上是可信的。”

趙原雖然對此還有些疑慮，但還是點點頭。

“這天兩點多的時候，蘇綾抱著安知和夜來上了三樓的兒科診區……”

“你再等會！安知？那對雙胞胎就是季安知和孟夜來？”

小米忍無可忍地一拍桌子：“先去補充背景設定再來提問啊混蛋！不要再問我這種基礎問題了！”

趙原垂下腦袋：“對不起，請您繼續。”

“季安知和孟夜來，當然我不知道他們那時候有沒有起名字哈，但為了方便起見就先這麼著吧，畢竟他們當時也就六個月大，還是小baby呢。”

蘇綾帶兩個孩子來找魯大夫，是為了檢。

當然任何一個醫湛的兒科醫生都能勝任這份工作，但孟家的消費原則是要找就找最好的。

而魯力大夫除了是寧州最好的兒科醫生，又和孟家羈絆頗深，加上脾氣夠倔不肯上門看診，所以才能讓蘇綾紆尊降貴，忍著大雨和停電，也要趕在他退休前的最后一天上班，完孟家下一代雙生子的檢查。

為了迎接貴客，醫院還把唯一一臺備用發電機搬出來接到三樓，優先保證了三樓兒科的電力供應，并專門清空一間病房作為候診室。

幾位黑保鏢率先步候診室，檢查了衛生和安全狀況，床下、窗簾后等蔽也都一一查驗過，又把醫院準備的搖籃和沙發等擺設仔細洗消毒過，才把蘇綾迎了進來。

蘇綾聞著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味，稍顯不悅地皺了皺眉，回頭對仆娜說：“早點檢查完回去吧。”

娜點頭稱是，抱著雕玉琢的小小嬰，輕聲問：“那夫人，我們直接過去找魯大夫麼？”

蘇綾低頭看了眼懷中的男嬰，雖是雙生子，但夜來比安知看上去委實要瘦弱蒼白一些，剛才上樓梯的過程中了顛簸，從睡夢中醒來，正不安地啼哭，連哭聲都顯得底氣不太足，像小貓。

蘇綾抱著孫兒哄了一會不見好，對娜說：“算了，一個一個來吧，我先帶妹妹去，你在這里看好哥哥，他可能要喂點。”

仆兼職娘的娜從蘇綾手中接過夜來，蘇綾抱著安知，立刻覺得比夜來重不，沉甸甸地胳膊，致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整天不是吃就是睡……”把安知放到推車里，推出了候診室：“以后準會長大胖丫頭。”

安知也被折騰醒了，眉開眼笑地朝蘇綾出白白的小爪子。

手不打笑臉人，蘇綾有氣沒撒：“行啦行啦，別笑了，待會做檢查可別哭啊。”

候診室，娜面無表地掃了一眼保鏢，朝懷中哭鬧的夜來努努：“我喂你們也要盯著？”

“公立醫院這種地方魚龍混雜的……”實戰經驗富的李隊長已經在空氣中嗅到了一不太穩妥的氣息：“外面下雨，還停電，謹慎一點好。”

“這房間還有哪個地方你沒檢查過的嗎？”

李隊長走到窗前，用力搖了搖鋁合金柵欄，確定沒有松的跡象，而這十幾平米的小房間一眼就能看到頭，又絕不可能藏人，也覺得是自己神經過敏了，便走到門外去守著：“你有事立刻我。”

“小爺吐了也你？”

隊長嚴肅地說：“如果有窒息的風險，當然要我。”

娜朝他揮揮手：“出去出去。”

候診室里空了下來，娜解開上紐扣開始給孩子喂，夜來吃了一會，很快安靜下來，不一會就睡著了。

“小爺要多吃一點，還是哥哥呢，都被妹妹超過了。”拍著嬰兒瘦弱的后背，沉沉地嘆息著：“要多吃才能快快長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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