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株洲和塢城疫民撤離,秦箏又去了一趟秦府,勸說秦夫人先避到南方去。
和秦簡都要留在江淮,秦夫人自是不肯走的,“你們都在這里,我哪兒都不去。”
秦簡跪下道:“母親,父親常說,在其位謀其政,任其職盡其責,兒作為臣子,大敵當前,萬萬退不得,母親您先去南下避避戰火,兒子心中才能一份掛念。”
秦夫人如何不明白這其中的大義和道理,只是看著長子照著亡夫的路子走下去,心中景生,難免悲切,看向秦箏:“阿箏也不走?”
秦箏伏在秦夫人膝前,緩聲道:“殿下北上前,把江淮和整個南境都與我了的,我總得替殿下好好守著。”
見秦夫人落下淚來,又溫聲寬:“若是江淮當真守不住了,我也會退守南境的,母親切莫太過憂心。您去了南境,我和兄長,還有笙兒,心中才安。”
秦夫人握著的手垂淚道:“你們一個個的,都像極了你父親,我高興你們像他,卻又不愿你們像他……”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勸秦夫人去南境的事算是了。
走出秦府時,秦箏著掛在空中的那銀盤似的圓月,淺淺嘆了口氣:“你何時歸來?”
在外人跟前不能怯,可面對這場勝算渺茫的大戰,心中又哪能全然不懼?
*
北庭。
雪夜茫茫,烏泱泱的大軍在雪巒和山野中蜿蜒前行。
北風迎面割在臉上,似被刀子刮去了一層皮。
從林堯帶回北戎大軍暗中南遷的消息,當晚楚承稷便拔營往江淮趕,只是這山遠路遙,八萬大軍的行軍速度終究比不得傳遞軍的流星馬。
他寫了不敵之策命流星馬送回江淮,心中卻也明白,兩軍人數懸殊巨大時,計策的作用已不大。
對方便是用尸堆,也能堆到元江對岸,堆平挖在山地里的那些壕,繼續如履平地沖殺。
楚承稷在馬背上握韁繩,遙高懸于曠野的銀月,落滿月輝的側臉在一片雪中更顯冷峻,他后的披風在被寒風吹得一揚一揚的,一如主人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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