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詠梅的聲音,帶著幾分斬釘截鐵和迫切,迫切地想要和姜舒蘭證明,可以!
這話一落,整個仄的車子,都跟著一片死寂。
抱著孩子的周中鋒,以及開車的郭叔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姜舒蘭心臟砰砰砰跳得厲害,咽了咽口水,“胡姐,你不用這樣。”
這不是開玩笑的話,整個首都的市場,有多大。
沒人比姜舒蘭更明白了,有了首都這個市場,海島部隊的裝備可以換最好的,海島當地居民可以過上好日子。
甚至,連分到手的分紅,都不知道要翻倍多。
胡詠梅苦笑一聲,“姜妹子,你這是不信我。”
“我信,我信,我信。”姜舒蘭一連著說了三遍,“只是胡姐,你這也承諾也太重了一些。”
“你不必這樣。”
這整個首都的市場,是有肖想過的,但是從來沒想過,借胡詠梅的手。
胡詠梅語氣認真,“姜妹子,你幫了我,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
“你放心,我心里有數,我胡詠梅絕對不說大話。”
既然敢說出來,那就有著幾分把握。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姜舒蘭也不可能在拒絕或者謙讓,朝著胡詠梅低聲道,“謝謝你,胡姐。”
“是我該謝謝你。”
如果不是姜舒蘭,今兒的這一通鬧,胡詠梅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繼續在軋鋼廠待下去。
兩人謙讓來謙讓去。
被周中鋒打斷了,“廠長辦公室到了。”
這——
姜舒蘭和胡詠梅頓時戛然而止,兩人對視一眼,宛若失散多年的親姐妹一樣,胡詠梅率先從車上跳下來。
整理了下服,“姜妹子,走進去吧。”
姜舒蘭嗯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周中鋒和郭叔。
倆孩子跟著一起抱出來了。
這會進去談合同,肯定不能把孩子帶進去,不然那什麼樣子了。
周中鋒擺手,“你進去吧,我帶著孩子就在門口,有任何事你都可以出來找我。”
談生意不是他的長,但是保護他們母子,他還是能做到的。
姜舒蘭嗯了一聲,隨著胡詠梅一塊進了辦公室去,的背影利落,還帶著幾分干練和英姿颯爽。
郭叔著的背影,久久回不來神。
直到,懷里的安安噗了一口水。
郭叔這才回神,他哄著安安,又下意識地去看周中鋒,周中鋒抱著鬧鬧,化為爸,正在輕聲細語地哄著。
郭叔幽幽道,“小鋒,你這以后打算吃飯了嗎?”
他沒記錯的話,當初他第一次去接他們小兩口的時候,舒蘭也在茶樓談生意,小鋒在樓下,抱著倆孩子吹冷風。
周中鋒,“……”
周中鋒嗯了一聲,反問,“不可以?”
他現在確實是在吃舒蘭的飯,舒蘭的收可比他高多了。
郭叔言又止,“老周家沒有吃飯的先例。”
周中鋒輕咳一聲,“我上的服看到了嗎?”
郭叔,“??”啥意思。
“舒蘭買的。”
“我子鞋子你看到了嗎?”
“舒蘭買的。”
“還有爺爺的新服,郭叔你的新服,李姨的新服,都是舒蘭買的。”
周中鋒換了個手抱孩子,語重心長,“郭叔,現在不是我一個人吃飯,是全家人都在吃舒蘭的飯。”
包括您。
郭叔,“……”
郭叔頭一次,竟然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
他從來不知道,他們家那個冷面的孩子,竟然有如此理直氣壯,不要臉的時候。
郭叔自己都臊得恨不得,把上的服給下來,他低聲呵斥,“給家里人買服,你做什麼不花自己的工資,要花舒蘭的錢?”
在他看來,舒蘭一個同志,能掙多錢?
還這般剝削人家,哪里好意思。
周中鋒嘆了口氣,“郭叔,我掙得沒舒蘭多。”
郭叔,“???”
“你胡說,你不是升團長了嗎?你工資還能低到三位數?”
起碼也有一百多吧?
周中鋒嗯了一聲,“可是,你知道舒蘭一個月收是多嗎?”
這郭叔還真不知道,他就只知道,舒蘭現在還被部隊保留了編制,但是之前聽說過一,好像一個月也就三十多。
“多?”
“是我十倍。”
周中鋒語氣滄桑。
一開始,他還想找回男人的面,要當一家之主,當家里掙錢的棟梁。
但是——
在看到部隊每個月給姜舒蘭的分紅后,周中鋒麻了。
更何況,之前胡詠梅的話,他可是記在腦海里面。
等拿下了整個首都市場。
海島出多貨,周中鋒不敢想,姜舒蘭能拿多分紅,他更不敢想。
周中鋒只知道,自己娶的不是媳婦,娶的是一個財神。
聽完周中鋒的話,郭叔也沉默了。
他想點煙,但是想到懷里還有個孩子,于是便忍了。
忍了又忍,沒忍住抬頭看了一眼周中鋒,低聲道,“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吃飯的命。”
語氣竟然有些羨慕。
舒蘭那小丫頭,也太會掙錢了吧!
周中鋒臉僵了下,反正他不管,就當郭叔是夸他的。
郭叔慨完,想起來舊事,“你當年剛出生被送到周家的時候,有個老和尚來周家化緣,他看完你說是命,等他要走的時候,卻突然又掐了掐指頭,說你若是遇到變故,便可以娶妻,你娶的那個妻子,未來會很有錢,而你天生的小白臉。”
這不是吃飯,這是啥?
如今,想想倒是靈驗的。
周中鋒,“……”
周中鋒,“……”
周中鋒,“……”
廠長辦公室。
數十個人,齊齊地圍著桌子上,而那桌子上正擺放著,從海島部隊運輸過來的貨。
最前面的是十多瓶罐頭,有芒果罐頭,荔枝罐頭,黃桃罐頭,菠蘿罐頭,木瓜罐頭等等。
接著則是海貨了,有一袋子敞開放著的干對蝦,足足人手掌大小,曬金黃,帶著一海鹽味,聞著就饞得流口水。
還有一袋子小銀魚干,以及帶魚干,和黃花魚干,魚都分了四類,這種是南方的咸魚,蒸一條,就足夠全家人一頓菜的那種。
最后放在外面的則是果脯。
果脯的種類就更多了,芒果干,香蕉干,黃桃干,桂圓干,甚至還有味道比較重的菠蘿干,等等。
姜舒蘭看到那果脯,一眼就明白了,果脯廠增加種類了,幾乎是把海島上能做的水果全部都給做進去了。
畢竟,這些都是錢啊!
姜舒蘭和胡詠梅一進來,旁邊的人頓時站了起來,臉上笑容熱切了幾分,“是姜同志吧?”
姜舒蘭點點頭,并不認識面前這個男同志。
但是,對方笑容滿面,明顯對海島的貨很滿意。
“我是。”
許廠長聊起家常,“姜同志,和胡主任一起過來的?”
姜舒蘭嗯了一聲,跟著胡詠梅一起拉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坐在許廠長對面的位置,“是,胡主任上門接我,說是許廠長您找我有事。”
其實,姜舒蘭不太適應許廠長這般繞彎子。
習慣了,大家有事說事,直接直往。
但是,顯然是小瞧了,這領導們的繞彎能力。
許廠長幾乎是把姜舒蘭能聊的題外話,全部都聊了一遍,還有些意猶未盡。
旁邊的胡詠梅脾氣有些急,但是不聲地打斷話題,“廠長,我剛來的時候,瞧著隔壁的鋼鐵廠的采購員,來咱們軋鋼廠打聽消息。”
聰明人說話,只需要說半句就夠了。
這話一說,許廠長原先扯七扯八的心思,頓時淡了。
“鋼鐵廠他想做什麼?”
他們這邊好不容易和海島部隊搭上線,才剛拿到一批樣品貨,鋼鐵廠那群人,就跟有個狗鼻子一樣聞了上來。
胡詠梅語氣不疾不徐,提起舊事,“來我們軋鋼廠還能做什麼?您忘記了?去年過年咱們有一批問品,可是被鋼鐵廠給截胡了。”
本來,是他們軋鋼廠提前和百貨大樓訂了一批問品。
結果——
鋼鐵廠那邊的采購,找了關系,加了價格,生生地把那一批問品給搶走了。
這也就導致,他們軋鋼廠去年給工人們發的禮,遠遠不如鋼鐵廠。
為此,還被同行好好奚落了一番。
這一場景,別說胡詠梅了,就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記得清清楚楚。
果然——
胡詠梅這話一說完,許廠長這個老狐貍,也不繞彎了,直接開門見山,“姜同志,這一批貨,目前只供給我們軋鋼廠了吧?”
姜舒蘭看了一眼胡詠梅,笑了笑,“當然,以我與胡姐姐的關系,不管任何時候,軋鋼廠在我們海島部隊都會有優先購買權。”接著,話鋒一轉,“不過,我們海島部隊是給軋鋼廠了優先購買權,但若是軋鋼廠這邊不抓,我們海島部隊與首都別的廠子先簽訂了合同,那就只能說一聲對不住了。”
溫溫的語氣,卻帶著不容置喙的余地。
許廠長是老狐貍,看上了這批貨,也確實是合他胃口,但是為廠長,為廠子謀求利益幾乎是習慣的問題。
他之所以聊這聊那,就是不提后續的事。
無非就是想要價。
姜舒蘭懂,胡詠梅更懂。
所以胡詠梅才拋出去了一個爭搶魚食的魚,至于鋼鐵廠來沒來人打探消息,還不是皮子一的事。
而姜舒蘭恰巧又明白了話里面的意思。
兩人一唱一和。
這就給了許廠長,和在場的人一些危機。
原先還想價的許廠長,心里咯噔了下,面卻不變。
“姜同志,你和我們胡主任這麼親的關系,這要是先和別的廠子簽合同,這讓我們胡主任怎麼看?”
姜舒蘭笑了笑,“許廠長,您多慮了,我看在胡姐姐的面子上,給了軋鋼廠優先購買的機會,但是軋鋼廠不愿意,這我們能怎麼辦?畢竟,不能強牛吃草不是?所以,這啊,還是看緣分。”
如今,是賣方市場。還有胡姐給搭橋,自然要穩穩占住上風。
果然——
許廠長一聽這話,面皮子了下,當即否認道,“我們軋鋼廠沒有這樣的人。”
接著,把提前準備好的合同,從屜了出來,遞給姜舒蘭。
“姜同志看看這合同,要是沒問題,我們就把后續的買賣給敲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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