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驍從不跟人保證未來,也從來不談永遠。
這是第一次。
他說出口的那一刻,連自己都愣了下。
周挽,以后每年新年,都跟我過吧。
我想要每年都有你。
我不喜歡這個世界,也對未來沒有憧憬,但如果新的一年都有你在我邊,我好像就對未來有了一些興趣。
幾天前周挽問過他的那個問題,到今天,他似乎想改答案了。
——陸西驍,我們有一天,會不會分開。
——我不知道。
——但我希我們永遠不要分開。
*
初一后,大家都熱熱鬧鬧地在走家串巷拜年。
就連陸西驍也被陸老爺子是回去了幾趟。
而周挽因為過去周軍剛去世時四向親戚借錢,這些年已經有來往,倒在這幾天落了個清閑。
周挽在圖書館時接到他打來的電話,拿起手機小跑到外面,接起:“喂?”
他吊兒郎當的:“在干嘛。”
“圖書館呢。”周挽小聲說,“你呢?”
“老宅。”他不耐煩地嘖了聲,“真煩。”
周挽笑起來:“有很多親戚嗎?”
“都不,老子給他們拜什麼年。”
周挽給他順順:“好啦,你就勉強待一會兒,馬上就可以走了。”
“晚飯你陪我吃。”
“好。”周挽答應。
這時,陸西驍那頭傳來個聲音,似乎是家里的傭人,問他晚上想吃點什麼。
陸西驍說晚飯不在這吃。
陸老爺子正好走進來,聞言問他為什麼。
他靠在沙發上,翹著,懶洋洋的:“跟我朋友吃。”
周挽聽了,忍不住耳熱:“你說什麼呢。”
好在陸老爺子也了解自己孫子的格,中午能把這尊大佛請回來陪著吃頓飯已經實屬不易,算是給他面子,也沒多說什麼。
掛了電話,周挽又學習了會兒,收到陸西驍短信說到了便迅速收拾東西。
姜彥側頭看:“今天這麼早就回去了嗎?”
“嗯。”周挽笑笑,“要出去吃飯。”
姜彥很輕地皺了下眉,但什麼都沒說。
周挽快步下樓,遠遠看到陸西驍,跑過去:“怎麼又穿這麼。”
“不冷。”陸西驍拿過書包,“想吃什麼?”
周挽想了下:“烤。”
吃烤暖和些。
兩人便找了家烤店,剛吃完蔣帆就打電話過來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打牌。
這些日子陸西驍很參與他們的活,多是喝酒唱歌,他也提不起什麼興趣,所以再有這種活蔣帆也很他。
沒等陸西驍拒絕,蔣帆便撂下一句:“三缺一,等你了啊。”接著直接掛斷。
陸西驍扯了扯角,放下手機。
周挽問:“去嗎?”
“你想去嗎?”陸西驍說,“你不想就不去了。”
“我可以啊。”
周挽其實不希他一直不聯系那些朋友,雖然不酒朋友,但偶爾能聚一聚也不錯,至熱鬧些。
“我陪你去吧”周挽說。
*
陸西驍按著蔣帆給的地址過去,上樓。
一推開包間門,眾人便吵著說現在請他來一趟越來越難了,又見后的周挽紛紛起哄說他談個怎麼那麼黏人。
陸西驍懶得跟他們扯,笑了聲,過去坐下。
他不常打牌,只以前閑著無聊時玩過幾次。
不過洗起牌來還炫技的,修長骨的手指配上一系列流暢作看起來更加帥。
理完牌,他側頭問:“會打嗎?”
“知道規則。”周挽小時候看郭湘菱打牌打麻將,不知不覺中學會了。
“那你來?”
周挽連忙擺手:“我沒打過。”
其他人玩笑道:“嫂子來唄,反正驍哥有錢!輸了都算他的,正好讓咱們這些賺個歲錢。”
“歲錢可以。”陸西驍咬著煙嗓音沙啞地笑,懶聲道,“聲爹就行。”
眾人笑罵。
到他出牌,他丟出一個對子,又問周挽,低聲:“輸了算我的,要不要試試?”
“我先看看。”周挽小聲道,“可能都快忘記怎麼打了。”
安靜坐在陸西驍后看他打牌。
旁邊桌子上擺滿了水果,草莓藍莓哈瓜都有,周挽便小口小口吃著水果。
忽然,陸西驍側過臉,張了下。
周挽一頓,摘掉草莓上的葉子,放到他里。
那群男生“哎喲”一聲,一副渾別扭的樣子皺起眉:“差不多行了啊,大過年的還狗。”
周挽低下頭,紅了臉。
陸西驍沒皮沒臉地跟著笑,又側頭看了周挽一眼,停:“差不多行了,把人惹惱了都給我跪著出去。”
周挽:“……”
說的脾氣多差似的。
明明不就生氣的是他。
他這話說的實在親昵又縱容。
即便知道周挽不一般,是陸西驍眾多朋友里頭在一起最久的一個,但聽到他這話還是愣了下。
這實在不像是從前那個陸西驍。
于是不由對周挽更加刮目相看。
看著這只剩下乖巧聽話的,還真有些本事,能將陸西驍管得這麼服服帖帖。
一局結束,輸贏平均,陸西驍贏得多些。
他起,拉著周挽坐下:“隨便玩,不用怕輸。”
“那我盡量給你輸點。”周挽輕聲說。
周挽手小,抓牌都有些抓不牢,整牌也慢,其他人都不急,等著慢慢整好,但正式出牌后就漸漸琢磨過不對來。
周挽出牌很利索,一早就想好要出什麼,甚至連他們會出什麼都已經預判好了,一點不慢。
陸西驍在一旁看著,挑了下眉。
第一局,周挽贏了。
大家夸深藏不,周挽抿著答是運氣好,牌不錯。
牌的確不錯,但又來了幾,眾人便察覺出不對勁了。
這牌出的也掐得太準了,每回出的牌都正好能住下家,手里的牌越的就更準。
小姑娘打牌時全神貫注,很認真,一本正經的。
沒一會兒桌邊就贏來了一大把籌碼,不過二十分鐘一就結束了。
蔣帆一個籌碼不剩,看著牌面愣了愣,問:“周挽,你是不是會算牌啊?”
周挽頓了下,點頭:“大概能記住出過的牌。”
“……”
本以為從沒打過牌,好借此機會好好敲陸西驍一筆。
卻忘了,人家那可是數學能考滿分的學神。
又幾局下來,周挽又贏了不。
陸西驍在一旁看著,輕笑:“你這是給我賺錢來了。”
沒打到很晚,陸西驍便起要走,朋友們拉著不放,說是贏錢的人不能說結束。
陸西驍揚眉:“我先送回去。”
“行,那送完記得回來繼續打啊。”有人說道,“嫂子不打了也該我們贏錢了吧!”
陸西驍牽著周挽離開。
“你一會兒還回來嗎?”周挽問。
“嗯,怎麼了?”
“你不要太晚回去,熬夜對不好。”
他笑:“知道了。”
坐上出租車,周挽手機一震,陸西驍給發來一條轉賬:“這是什麼?”
“你贏的錢。”
“我只是幫你打了會兒而已。”
“說好了。”他周挽的手心,“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
周挽猶豫:“要不你還是把這錢還給他們吧,大家都是同學,就是玩玩而已,拿他們的錢不太好。”
陸西驍直接拿過手機,按了確認收款。
他視線稍揚,看到周挽給他的備注。
“6?”
像是什麼被發現,周挽腦袋一空,支吾一陣:“就,你不是姓陸嘛,是中文數字的6,就改了這個備注。”
憑白得了這麼個綽號,陸西驍笑問:“怎麼之前沒聽你說過。”
“很早之前改的。”
周挽小聲解釋,“那時候剛剛加你嘛,不好意思備注你的名字,怕被人看到,就改了這個。”
“怕被人看到。”他挑眉,“我很見不得人?”
周挽看了他一眼,說:“因為你很多前友,要是被人看到傳出來,會招恨的。”
陸西驍笑起來:“周挽,你現在倒是學會了倒打一耙。”
周挽嘟囔:“……本來就是。”
“吃醋了?”
周挽愣了下,沒答。
在這段關系里,哪里有吃醋的權利。
但細想起來,陸西驍雖然的確很生喜歡,但在一起以后周挽卻沒怎麼因此煩惱吃醋過。
他格散漫,格又冷,從來不會對別的什麼生另眼相看,而過去的那些他更是都斷的干干凈凈。
其實就算是從前,陸西驍雖然換朋友很快,但也從來不會同時跟別的生曖昧。
沒聽到回答,陸西驍便當是默認。
從前最討厭那些生吃無名醋,這會兒心竟然不錯。
他了周挽頭發,輕描淡寫:“以后就你一個。”
*
轉眼,正月十四,寒假結束,返校。
假期最后兩天,周挽沒去圖書館,去了陸西驍家陪著他把那些寒假作業都補了個七七八八。
一返校,周挽和姜彥就被老師過去。
“下個月就要去B市參加全國競賽了,這個假期你們應該都有好好準備吧?”
姜彥說自己和周挽寒假經常一起去圖書館學習。
“那就好,老師就知道你們倆是最讓我省心的。”理老師說,“這些日子你們可得休息好,千萬別生病,到時我們會提前一晚坐飛機去B市,機票學校這邊會安排好,我跟你們一道去。”
從辦公室出來,外面冬日正盛,暖洋洋的。
……
晚上依舊是陸西驍送回家,路上周挽給打包了一份面回家。
小區外,陸西驍抱著親了會兒,才放回去。
就像每一對黏糊糊的小一樣。
周挽小跑著上樓,推門進去:“,你還沒吃晚飯吧?”
去廚房拿了個碗將面倒進去。
“你吃了沒?”問。
“我外面吃過了。”
“怎麼買這麼多,吃不完的。”
“沒事,吃不完就剩著。”周挽將筷子遞過去。
坐在餐桌前吃面,可沒吃幾口就放下筷子說吃不下了。
面都沒吃多,甚至都看不出吃過的痕跡,周挽一頓,問:“,你不想吃面嗎?”
“不是,今天很飽。”笑了笑,“可能過年那段時間吃的有點多了,最近都一直覺得飽。”
“那你下次想吃什麼告訴我,我買回來給你。”
“好。”了周挽的頭發,“挽挽,你是不是快要去比賽了?”
“嗯,下個月。”
“正好我今早聽隔壁的阿央說下個月要去廟里拜拜,我去那文昌菩薩前給你求個香囊回來,保佑你這次考試能考好。”
周挽彎著眼笑起來:“不用啦,那麼遠的路您去一趟多累,我準備了這麼久一定可以考好的。”
“誒。”拖著長音,聲調揚起,表示不贊同,“你是你,菩薩是菩薩,這天時地利人和。”
“好吧。”周挽也由著,“那你們坐出租車去,不要坐公車,你腳不穩,公車太顛了。”
“知道,你快回去學習吧。”
周挽“嗯”了聲,拿著書包回臥室。
獨自一人坐在客廳里,垂眼看著眼前這碗幾乎沒過的面,頓了頓,又夾起一塊放進里,咀嚼幾下后胃里忽然涌上一酸水,又吐了出來。
這樣子已經有幾天了。
什麼都好,沒哪里特別難的。
可就是吃東西沒味道,酸甜苦辣都沒覺,也沒胃口,每天只能著自己吃,可稍微多吃一點就立馬會吐出來。
之前聽人說過,人虛弱到一定程度,將死前都是這樣。
連味覺都沒有了。
尿毒癥到了最后會引發很多并發癥,雖然靠著析能夠勉強維持住生命,但軀早就被耗損到只剩一個空架子,里面早就都已經腐爛、挖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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