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恩儀咬著筆桿,全新的作業本攤開著,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樣就等著于真意把作業拿出來。
初中四年,高中一年,整整五年的相讓張恩儀一眼就認出這不是于真意的字。
“你自己寫的?”
“當然不是。”
“你后頭那個現在都開始幫你寫作業了?”
于真意側著子,背靠著冰冷的瓷墻,翹在張恩儀的椅子橫杠下,又看著陳覺非:“嗯,我們聽話的小狗幫我寫的。”
張恩儀搖搖頭,翻了一頁:“就是有陳覺非這樣的溫床,才能滋生出于真意這樣的細菌。”
聞言,陳覺非筆尖一頓。
張恩儀這比喻真是妙哉妙哉。
第一節英語課下之后,前門被人大力推開,進門的胖子氣吁吁,就坐到張恩儀前的空位上。
“蔣英語,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晚?”薛理科是他的同桌,好奇地問。
于真意就坐在后頭,掌心托腮,看著前桌這兩位。
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黑一黃,一個學理科,一個講英語。
這世間到底是怎麼樣的緣分讓這龍二人湊在一起的?
蔣英語抹了把額前的汗:“我忘了今天九月一,我媽也忘了,我媽帶我去海洋館半道上看見穿附中校服的人才發現不對勁,趕下了車打車過來的。”
四個小組說話的時候,前面兩人總喜歡轉過來,于真意常常子靠著墻,以便陳覺非也能聽到。
薛理科:“還好這次是你媽犯錯,不然你又要被打一頓了。”
蔣英語:“我剛在校門口被老李頭逮到,平白無故挨了頓批,我說是我媽記錯了日子,老李非說我現在撒謊的功力越來越差勁了。我就指著門口那輛出租車,跟他說我媽還在那里了,要是不信就去問。結果我媽一看到我指著那個方向,立馬攛掇司機開走了。”
薛理科:“那老李頭呢?”
蔣英語:“老李頭?他剛走上去,我媽就跑了,他吃了一屁強生出租車的尾氣。”
于真意在后頭聽得狂笑不止。從屜里掏出一袋樹莓味的棒棒糖撕開,總共六,從里面拿出五,一人一遞給他們。
往自己里塞了一,就在正要拆開第五包裝紙的時候,班主任岑柯的聲音在窗外響起。
“小陳,來一下。”岑柯站在窗口。
岑柯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張恩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作業塞到課桌里,課桌板往前劇烈地震著,蔣英語一個沒穩,厚重向前撲:“我日”
“張恩儀,做賊呢!”岑柯納悶。
張恩儀嘻嘻笑著轉移話題:“老師,陳覺非骨折了呀。”
岑柯這才想起來陳覺非現在行不便,他囑咐:“小陳,cmo聯賽推遲到十月底了。”
陳覺非在網上看到最新消息了,他點點頭。
岑柯走到一半又走回來,年紀大了,被人一打岔就忘記了自己是來干什麼的。他恰好對上于真意的目:“那就小于你來吧。”
于真意作一愣,哦了聲,從后門繞出去,繞到第五排的位子的時候,看著正低頭看書的陳覺非:“小狗,抬頭。”
陳覺非應聲抬頭,于真意俯下,兩人面部距離不過寥寥幾厘米,于真意把樹莓味的棒棒糖塞到他里:“好狗。”
陳覺非:“”
·
岑柯說班里要來一個新同學,讓于真意帶他去領一下書和校服,于真意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一定是那天的那個金發年。
于真意試探著問:“老師,附中什麼時候能染頭了呀?”
岑柯聞言,氣得吹胡子瞪眼:“于真意啊于真意,你不好好學習每天在想什麼?”
于真意委屈,沒想什麼啊
一號辦公室外。
于真意打了個哈欠,眼里生理泛上水花,跟著岑柯一起進門。
男生隨意地坐在辦公桌前的位子上,金發已經染回了乖順的黑,耳垂上的黑耳釘也已摘掉,一副五好學生的模樣。
他大剌剌地敞著,無聊地玩著手里的表格。
“小顧啊,等久了。”岑柯走過去。
顧卓航抬眼就看到于真意的臉,他很輕微地錯愕了一下,然后起。
“這個是于真意,你的同班同學。小于你帶顧卓航同學去教務拿一下新書和校服。”
·
教務門口的高一新生正排著隊領書和校服,于真意作為在場唯一一個穿著校服的人有些格格不。
瞟了眼顧卓航,又很快把目挪開。
和陌生人站在一起的覺,好尷尬。索稍稍往前一步站在他前。
顧卓航隨意地靠著墻,盯著于真意圓滾滾的后腦勺,突然問:“所以你后來打錢給他了嗎?”
他的聲音很低沉。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于真意沒反應過來,原想著這個新同學應該走的是冷漠拽比路線,怎麼也沒想到兩人之間的第一句話會是從他里說出口的。于真意轉看著他,肩膀著他的口而過:“啊?”
顧卓航垂頭睨,在澄澈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影,他輕笑出聲:“胡歌。”
僅僅一面之緣,他居然記得自己,還記得自己那天說的話。
好恥。
于真意自己都快忘了這件事,咳嗽了兩聲,企圖用長篇大論掩飾自己的尷尬:“哪能啊!我說我也被困住了,還被暴力對待了。他問我,你是怎麼被困的,我說我數學考了個位數被我媽打了一頓,我媽說你下次要是再敢考個位數我就讓你困在盒子里別出來了。他好久都沒回我,后來我就問他能不能打點錢給我,從那以后他就再也沒上過線了,現在還躺在我的qq列表里呢。”
“盒子?”
“棺材盒。”
顧卓航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后才出幾個字:“你健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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