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過去,楚王依舊在騎。
在一旁的陸雲瑤等得都有些睏倦,要不是得幫楚王按部,早就想回去睡覺了。
梁嬤嬤憂慮道,「陸姑娘,是不是應該是王爺歇一會了?別累壞了王爺。」
陸雲瑤也是認同,便抬聲道,「王爺,您累了嗎?」
楚王沒理。
陸雲瑤又道,「王爺,速則不達,訓練要循序漸進才是。」
楚王卻突然騎到面前停下,滿是汗的消瘦面頰沒了平日裏的病,卻白裏紅,「本王要騎出去。」
陸雲瑤心中暗道——一個三車,你也好意思騎出去丟人現眼?
然而想歸想,陸雲瑤還沒作死地表現出來,再次強調,「王爺,訓練……」
「本王並未訓練,」楚王糾正,一雙明眸熠熠,「這東西真是太好玩了。」
陸雲瑤直視過楚王雙眼幾次,也被驚艷過幾次,然而之前的驚艷卻全然不同此時此刻,第一次看見一個人的眼睛可以這麼!
眼窩微深,卻又不像白種人或者某些數民族那般異域風,深淺恰到好,正巧能顯出其眼神的深邃。
睫濃會顯得眼神迷離,所以楚王從前給陸雲瑤的印象都是慵懶中著淡漠,然而此時眸子裏卻好像有火苗,讓一雙眸子閃亮得如同鎂燈下的寶石。
楚王不耐煩,「看夠了嗎?」
陸雲瑤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盯著人家臉很久,趕忙尷尬地側過頭,「你懂什麼,我在面診。」
楚王並未多揶揄,「這個東西,可以騎出去嗎?」
陸雲瑤道,「騎是可以騎的,這東西本來就在用在室外當通工,然而這個車子還未改良,上也沒有減震的胎,在室外使用應該會很累。」
「沒關係。」楚王起,「來人,抬出去。」
見楚王汗流浹背,侍衛小太監們都齊齊用目詢問仇公公,仇公公則是看向陸雲瑤。
陸雲瑤對楚王認真道,「但王爺,我們事先說好,最多再騎一炷香的時間,不能再多了。」
楚王緩緩轉過頭,冷冷盯著陸雲瑤,「你在命令本王?」
頓時,平靜的房間升騰起抑之氣,下人們噗通噗通都跪下。
陸雲瑤毫無懼,「王爺,我們兩人認識不是一天兩天,我對您如何、我是否希您康健,難道您還不知道?為什麼一次次地質疑我?是我哪裏表現得不關心您、不在乎您健康?您覺得車子新奇有趣,想騎出去,我並未阻攔,只是要求個時間,您就這樣質問我,就不怕寒了我的心嗎?」
眾人提心弔膽。
梁嬤嬤趕忙暗暗拽了拽陸雲瑤的袖。
楚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時被人這般質疑,別說未理虧,即便是理虧,下人們也沒資格質疑,否則以下犯上,嚴重者可以直接斬立決。
眾人這般擔憂,陸雲瑤心中卻沒有毫恐懼,因為知道楚王不會傷害,就好像從前種種一般。
在眼中,楚王是個紙老虎,更是個孱弱,可憐又可的紙老虎。
兩人僵持,好半晌,楚王眉頭了,皺得越來越深,「明日可以騎多久?」
陸雲瑤勾,婉轉的聲音溫,「也是一個半時辰,而且最近我會想辦法改良車子,做一個更棒的自行車給王爺。」
楚王瞭然,側過頭,「來人,搬出去,再騎一炷香的時間。」
眾人見危機解除,終於鬆了口氣,梁嬤嬤和仇公公也是一冷汗。
陸雲瑤快步出去選擇場地,未讓下人們將車子放在院中央,而是放到了一用石板拼的小廣場。
仇公公和梁嬤嬤湊到一起。
仇公公嘆了口氣,道,「王爺……怕是真對陸姑娘心了,也許王爺自己還未察覺。」
梁嬤嬤也是認同,輕笑道,「公公難道不認為,陸姑娘也對王爺心了嗎?」
仇公公卻沒因為梁嬤嬤的話而高興,「只希陸姑娘是個不畏世俗的好姑娘,萬不要負了王爺。」
梁嬤嬤目悠遠,「放心吧,這段時間我一直觀察著,陸姑娘和姐姐,絕不是一種人。」
一炷香的時間后。
楚王到了時間真的起離開車子,實際上即便沒有陸雲瑤的要求,他也騎不了太長時間,他已將全部力氣耗盡。
又一炷香的時間后。
楚王簡單沐浴,便平躺在床上,陸雲瑤為其按。
下人被屏退出去,房只有兩人,一片安靜。
楚王是真的累了,哪怕陸雲瑤下手不輕,但他依舊沉沉地睡著,呼吸聲勻稱。
陸雲瑤一邊按一邊觀察其部,欣喜的發現,楚王部逐漸結實起來,不像從前那般纖細,現在漸漸有了線條,手指去,韌又有彈。
不得不說,手還不錯的。
按了一會,陸雲瑤地笑出聲。
不知是陸雲瑤的笑容還是楚王恰巧醒來,他緩緩睜開眼,「你知道,今日本王為何貪那車子嗎?」
「因為很好玩?」
畢竟古人沒見過自行車,哪怕是稚的兒三車,應也覺得是個新鮮玩意吧,哪有人不喜歡新鮮玩意?
楚王輕聲道,「掌控。」
陸雲瑤沒聽懂,「什麼?」
楚王再次緩緩閉上眼,「力量所帶來的掌控,而非權力。」
陸雲瑤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有些東西,擁有時不會珍惜,只有失去了才後悔不已。就好像許多人不珍惜自己,熬夜、不運、常年吃垃圾食品或者做一些有可能損傷健康和生命的極限運,待病嚴重或者無法逆轉,才悔不當初。
聽梁嬤嬤說,原本楚王還未孱弱到如此,自從有一次發病後便開始自暴自棄,想來,如今楚王應該很後悔當時的選擇吧。
陸雲瑤猶豫地咬了咬,言又止。
閉著雙眼的楚王卻好像能看見陸雲瑤的表一般,「說吧,本王恕你無罪。」
陸雲瑤暗暗翻了個白眼——誰用你恕?
停下按的雙手,陸雲瑤坐正了,認真問道,「王爺認為,我還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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