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喬雅南也在問：“先生認識聞家的人？”

呂曉春有些意外：“這地界的事沈家早都了，小沈大人沒和你說起聞家？”

“我們平時在一起不說這些，我們手頭這些事就夠說的了，哪里還有時間說其他。”

喬雅南往后靠著，坐沒坐相：“聞家那老爺子我見過，剛打算做喬記那會我沒什麼信心，就先做了些去趕集看看有沒有人吃。老爺子不知是真喜歡還是順手幫我一把，買走不。后來因為聞其然又見過幾面，對我很和善。”

“和善。”呂曉春品了品這個詞：“沒想到這詞竟能用到聞大人上。”

喬雅南一愣：“他不和善？是個壞？”

呂曉春失笑：“兒哪能簡單的用好壞來形容，聞大人不和善，不代表他就是壞的。”

“我聽著聞大人上有故事。”

“從京城離開的人，無論是高達貴還是平頭百姓都有他的故事，不然豈會愿意離開那繁華之地。”呂曉春起簾子看著外邊，見出了城，無外人能聽到馬車里的話才繼續道：“聞大人曾至刑部左侍郎，正三品的大，再往上就是刑部尚書了。”

喬雅南抱著小毯子坐到呂先生邊聽故事，眼睛亮得喲，‘快點’兩個字都快凝實質了。

呂曉春喜歡的親近，真就和說起了聞其廉的事。

“京城曾經出了樁大事，涉及到不權貴人家。刑部尚書見狀不妙，當天就告病在家，將刑部一應事務都給了左侍郎聞大人。聞大人一骨頭，真就把這案子查了個底朝天，厚厚一撂證據證供呈到了先皇案上。先皇對那些人家本就已經忍耐到了極限，這事一出，又有鐵證在手，借機收拾了不人。”

呂曉春搖頭嘆息：“那幾個月，風聲鶴唳，流河，引子就在這里，史的筆下不了聞大人這一筆。”

流河那事喬雅南聽懷信說過，沒想到會和聞大人有關。

“這麼說，聞大人是立大功了，應該升才對。”

“皇上貶了刑部尚書，升聞大人為尚書，聞大人非但拒絕了，還上折子請求乞骸骨。皇上喜他剛正不阿，多番挽留，最后是他說了一番話，皇上才允了。”

對上喬雅南催促的眼神，呂曉春笑：“他是和皇上說的，我怎會知曉。”

這也對，喬雅南雖然失也只能認下，皇上哎，多看一眼都要殺頭的，和太后在被窩里說一說還差不多。

等等……

喬雅南看向笑瞇瞇的呂先生，太后知道了，和邊人慨一下多正常！

“先生你快說！”

呂曉春笑得暢快，外邊的沈忠聽著都暗暗佩服喬姑娘的本事，能被這位看得上眼的人可不多，他們家姑娘這何止是看得上，簡直是當自家子侄對待了。

笑完了再說回聞大人時，呂曉春把笑容收了起來，因為這番話，理該說得鄭重些。

“聞大人說，他愿意為皇上，為恒朝死而后已，但他不愿踩著同僚的鮮加進爵，腳被鮮浸得涼了，命也就到頭了，他想多活幾年。”

喬雅南想不到印象中那個和善的老人有這樣的過往，從時間上來推算，發生這些事的時候聞大人還是大有可為的年紀，上升了那一步，將來能走得更遠，可他卻致仕了。

“他很了不起。”

呂曉春聽著這樣的慨笑了：“你可知，聞家二子皆在朝，長子已經至四品？”

喬雅南心頭靈一閃，話口而出：“先皇將聞大人的功勞都補給了他的長子？”

“總算想到了。”呂曉春不著痕跡的繼續引導：“聞大人剛正不阿是真，但能做到左侍郎豈是沒腦子的人，他在那時選擇急流勇退，是自保，也是給兒子留下福蔭。”

喬雅南順著這個思路去想：“京城那些家族盤錯雜，他當時了太多人家，真當了刑部尚書恐怕也會被孤立，皇上再護著他，也攔不住私下為難他的人。他知道留下不會有好日子過，所以主離開。他這一走等于是賠上了自己的仕途，那些吃了虧的人家怕惹怒皇上，也不敢再繼續咬著他不放。皇上更記著他的好，所以對他的兒子會加倍補償，從長遠來說，不虧。先生，我說得對嗎？”

“還不算太蠢。”呂曉春似笑非笑的看著：“知道了這些，你還覺得他和善嗎？”

喬雅南想了想，點頭：“我只見過他和善的一面，為時如何我沒見過，從先生說的這些來看，我更覺得他了不起了。”

“怎麼說？”

“為人臣子，他盡忠了，為人父親，他竭盡全力給他們保駕護航，為人長者，他能隨手幫一把，可他自己呢？”

喬雅南抱小毯子，低垂著視線看著上邊的花紋：“大家都得著好了，唯獨只他自己吃了虧。那件事里他失去的不止是仕途，是所有，他的朋友、同僚，他的圈子，他的生活，不剩什麼了吧？可在這個小地方窩著非但沒有一戾氣，反倒變得更和善了，多了不起。”

呂曉春聽得有些神，從不曾有人以這個角度去想過。

多數人只覺得聞承廉老巨，用他絕不會好過的仕途換來兒子的仕途通達，這一招棋下得實在高明。卻有人想過，聞承廉付出了怎樣的代價，而起因，只是對皇上盡忠。他若和當時的刑部尚書一樣告病，或者不查得那麼實，也不至于如此，可他卻一捶子一捶子的砸了鐵案。

他們計較的得失，和喬雅南計較的不一樣。

呂曉春慨：“是啊，他很了不起。”

喬雅南抬頭看：“呂先生來了這里不用去拜訪他嗎？”

“不合適。”呂曉春搖頭：“他也知道不合適，所以即便知道我在，也沒有前來拜訪。”

喬雅南了太，果然，就適合當個小村，一對上這些大兒腦子就歇菜了，像現在，就不知道為什麼不合適。

還是當里長好，以后就當里長了，絕對絕對不能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