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飲一杯,范世欽將今日喬雅南在桂花里的那番話道出,如今他是真心盼著兩人越來越好,懷信有個這樣替他著想謀劃的夫人是好事。
“待你們定親的時候,我派幾個得用能干的人去喬家幫忙,你把林嬤嬤們幾個送去,到時我再讓你舅母去幫襯著。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別讓被人笑話了去。”
沈懷信給小舅斟酒:“我爹應該有安排了,到時候再看看。”
“也是,沈散培別的不說,護短沒得說。”
沉默片刻,兩人誰都不想說范家那一攤子事,最后還是沈懷信道:“雅南擔心的不無道理,得盡快將范家抓在手里。我年得中狀元,是榮耀,也是靶子,不知多人盯著我,他們不想再出一個不好惹的沈大人了。”
“大哥當家久了,養出了不自己人,本事沒有,惡心人的手段層出不窮,而且你外祖母……”到底是不好說母親的不是,范世欽嘆了口氣說起別的:“其容給你了,他聰慧,只是從小被人捧在手心護著長大,沒見過惡事,心過于單純了些,你在這方面教導教導他。他最是崇拜你,你說的他聽得進去。”
“我把他過來,就定會對他上心。”沈懷信本想再說說大舅的事,稍一想就放棄了,有些事他做得,小舅做不得,他一聲外祖母的人,是小舅的親娘。
甥舅倆許久未有過這般促膝長談的時候,淺斟慢酌著,說說過去,說說舊人,說說將來,直至深夜。
將已有幾分醉意的小舅送至客院歇息,沈懷信依著心中所想來到雅南住,此時院門已經關上,人定也早早睡。可他就是想來看看,哪怕隔著幾堵墻,隔著幾道門,只要知道那人就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他心里也安寧。
沈集輕手輕腳的上前來提醒:“公子,夜深了。”
沈懷信又站了片刻才回轉,他今晚喝了不酒,酒意涌上來,人微微有些暈眩,想見雅南的心更加迫切,明明不久前還一起吃飯,卻好像分開了許久許久。
走著的人突然站定問:“沈集,今天什麼日子了?”
沈集不知公子問這個是何意,忙回話道:“已經初八了,公子。”
“初八,五月初八,怎麼才五月初八。”沈懷信喃喃自語,這日子過得實在太慢了些,離著定親都還有三個月,離親就更久了。
喝多了點酒的沈懷信仰起頭來看著星空,神有點憂傷,爹也真是,怎麼把日子定得這麼晚,又不是不知道他想快點親。只要了親他就能隨時見到雅南了,想什麼時候見就什麼時候見,晚上也可以!
“公子小心。”沈集眼疾手快的扶住原地一踉蹌的公子,公子向來自持,跟著多年他還是頭一回見公子喝多,看著這樣的公子他心里還有些得意,果然是他家公子,喝多了也不吵不鬧,酒品好,不像那些發酒瘋的,鬧得一府的人都睡不好。
扶著公子回屋,就見周嬤嬤從屋里迎出來:“公子這是上哪去了?”
“去散了散酒。”沈懷信自己接了話:“嬤嬤怎麼還沒歇著?”
“姑娘囑咐廚娘煮了醒酒湯,老奴給送來,小舅爺那邊已經有人送去了。”周嬤嬤將醒酒湯端過來:“涼得正好,您喝了早些歇息。”
沈懷信一聽到是雅南吩咐的就覺得聞到了甜味,這一碗喝下去,更覺得這碗醒酒湯里放了半碗糖,甜到心底去了。
大概是酒助興,第二日一早起來就換了子。
沈集伺候公子梳洗時告知:“小舅爺趕在城門初開時就走了。”
沈懷信猜到了:“把忠叔來。”
“是。”
沈忠正練府兵,得了信過來時一熱氣騰騰。
“忠叔,你給府城那邊遞個消息,讓他們看好我大舅。”
沈忠雙手叉腰,再配上他現在這副模樣,看著特別不好惹:“他要作妖?”
沈懷信擺弄著袖:“他心只有針尖那麼大,丟了大半家業,家主位置也不著他了,不知道多恨我。再加上我那好舅母在一邊慫恿,只要能報復我,有人遞個桿子他就會爬,至于是不是會傷到范家,是不是會讓沈范兩家翻臉,他管不到那些。小舅接手范家時間太短,能用的人,再加上有我外祖母護著,他看不住大舅。”
“知道了,我派人去一趟。”沈忠應下:“他若真接了別人遞的桿子怎麼理?”
“讓他接,待他接下來后拿住人證證扔到范家族地去。告訴他們,想要得我庇護就得按我的要求來,若做不到,以后各走各路。”
沈忠笑了:“公子說這話的口氣像極了大人,當年大人收拾沈家和母家袁家時也是這般說的。公子放心,一準把那大舅爺看得牢牢的。”
沈懷信點點頭,起往外走去。
家里又添了個人,沈懷信也不急于讓他學什麼,讓修先帶他幾天。
修平時自己就是捧著書讀的人,讓他招待客人,他能想到的就是把人帶桂花里去,其他地方他也不。
沈懷信沒有意見,他覺得桂花里是個好地方,人杰地靈的福地,在看到雅南一臉狡黠的朝他招手的時候他更這麼認為了。
喬雅南把人帶去書房,還把門關上了,一點不在意閨譽,反正那玩意兒早沒了,還都是在眼前這人上沒的。
“有個好消息,有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沈懷信著下想了想:“壞的吧,先苦后甜。”
“壞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想說了。”調皮喬說完自己先樂了。
沈懷信看著笑也跟著笑,甚至想縱得更自在一些。
“那我先聽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壞消息沒有了。”
調皮喬一雙眼睛波鱗鱗,倒映出對面那人的影更加清晰。
沈懷信看著眼中的自己,甚至清晰的看到了自己臉上的笑容,那樣明亮,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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