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雅南走到何叔邊蹲下，看他往火里添一些細碎的樹皮。

何七看一眼：“有話就說。”

蹲久了麻，而且何叔上還有舊傷，喬雅南去屋檐下把兩把小凳子搬過來坐下，將平鄉的況詳細的說給何叔聽。

何七神不變：“在你看來，這已經是人間慘事，在我看來，還行，能活。”

喬雅南看向何叔。

“我見過全村死盡尸橫遍地，見過為搶一棵小榆錢樹打得頭破流，沒一個人活下來，見過母親放給孩子續命，見過幾歲的姑娘為了幾斤糧食把自己賣給半截土的老頭……”

“何叔！”喬雅南忍不住打斷，慘也是比出來的，不想聽更慘的事了。

何七轉頭看：“一個爛泥鄉就讓你同心泛濫，比爛泥鄉更難的地方多了去了，以后沈小子每換個地方就能知曉更多，你幫得過來嗎？”

“要是在我心腸最的時候都對弱者無于衷，我不敢想象將來我會變什麼樣的人，我要是那樣冷心冷的人，又怎麼能把修修齊教導好人。”喬雅南手肘支撐著伏在膝蓋上：“我想做個好人的。”

“不是被呂曉春糊弄瘸了？”

喬雅南搖搖頭：“我知道呂先生的來意，也知道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可很多事不是知道癥結在哪里就可以解決的。我說我能說的，做我能做的就行了。我不是那種把自己掏空了去幫別人的爛好人，我首先會保證自己過得好，我邊的人過得好，有余力了才會去顧別人。”

“你倒也確實是這樣的人。”何七看著火堆冉冉升起的青煙：“京城那些人，個個長了一的心眼子，看重你是真，想利用你也是真，別太心，待時間長一些，確定值得再心也不遲。”

難得從何叔里聽到這些話，喬雅南認真應下。從懷信那里知道了何叔的出，可只在眼下這一刻，才能把何叔和那層份聯系起來，平時的何叔看著就是個獵戶，眼前這一堆被掛起來的飛禽走可以作證。

“這地方，也不是沒有。”

聽到這句，喬雅南眼睛騰一下亮了，前傾，小凳子的后兩條都翹起來了：“就知道來找何叔打聽準沒錯！快說說，在哪里？”

“發現辣子的那個山谷往里走，再翻過兩座山。”何七手里本就拿著小子，這會便在地上畫那里的地形圖給看：“里面大，周邊都是小山頭，而且也都不是石頭山，山與山之間很寬敞，適合開墾。”

喬雅南聽得連連點頭，只是人逐水而居，最重要的還有水源。

不等問，何七手上的子又來到了地形圖的最上端，從上往下畫出一道：“這里有一條溪流，從這里往下，在這個位置匯到桂花里這條大溪流的上游。若天氣干旱會有缺水之危，但有這條大溪流在問題也不大，遠一點挑水，或者打幾口井就行了。”

喬雅南看看那條蜿蜒的水道，視線落在大溪流的上游，溪與溪也不一樣，桂花里這條已經是大溪流了。

指著上游匯水的那個口問：“不能讓他們在這一片居住嗎？”

“不可。”子指著溪流那一邊，何七解釋道：“這里有兩個里，再往下還有大福里，這邊有你們桂花里，要只是添一個里的人進來問題不大，但你這是一整個鄉，兩三千人，哪來那麼多養活他們的土地。要想養活這麼多人，只能往偏僻無人的地方去。”

喬雅南點點頭，要是因為平鄉讓附近的人過得不好了，不要說幫扶，恐怕還有得架打。都想活，都想活得好，都要為后人計，沒人會讓。

何七扔道手里的子拍了拍手道：“這一片山林不深，沒有猛，平坦的地方多，能開墾出不地來，有水源，能活。”

“之前還擔心離著遠了顧不到，沒想到真能挨著桂花里，這也是緣分。”喬雅南看著地上的圖笑道：“等過段時日我讓懷信帶人過來，何叔你帶他們去踩踩點。”

過段時日？何七看向說話的人，這一看就又是在打什麼主意。

“懷信要收拾衙門那幾個兒，這幾日肯定會打發他們出去找適合的地兒，我也覺得該讓他們罪，先讓他們找著吧。”

神一直沒什麼變化的何七聽了這話反倒笑了，他最看得上這丫頭的一點就是而不的鋒芒，一旦亮出來肯定是要讓人痛的。

解決了一樁心頭大事，喬雅南心大好，抬頭看了眼太猜了個大概的時間，笑道：“晚上想吃什麼菜？我去做。”

“不去縣里？”

“要去，這不是還早，來得及。”

何七也不客氣，真就點菜了：“辣子炒，紅燒，燉。”

從這幾個菜上就半點看不出何叔還有個貴人份了，貴人那都是講究養生的，過午不食，葷素搭配，哪會凈和過不去，不過看在他立了大功的份上還是要滿足的。

做好這些事，喬雅南帶著大的小的回了縣城，見修和范其容相融洽，便將范家表弟安置在同一個院子里住。

范世欽看在眼里，對又親厚了幾分。這家里還空著三兩個院子，不是住不開，讓他們住在一起顯然是想讓兩人好好親近，這正是他樂見的。

吃了頓家宴，喬雅南將酒溫上，讓下人又做了幾道下酒菜送來就帶著其他人離開了，留下甥舅兩人飲酒說話。

范世欽慨：“這麼個能干的人，在府城那些年卻只得了個驕傲的名頭，也太能藏了些。”

沈懷信就喜歡聽人夸雅南，給小舅舀了酒遞過去，邊道：“沒什麼野心，爹娘不在了才不得不站出來庇護弟弟，認識許久都在扮豬吃老虎。”

“你眼神好。”

“我們有緣。”沈懷信舉杯相敬：“若非那時正好離開府城，若非那時我一刻都不想在府城多呆，在一排的馬車中挑中，也不會有這段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