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曾想，這一次謝遠城竟然連藥都吃不下去了。

顯然，方才昏迷中的咳嗽，耗費完了他的力。

莊子期一時也有些難辦，咬了咬牙道：“你們掰開他的，灌下去吧。”

林氏卻不同意，遲疑道：“不如，我先試試看吧。”

一面說著，一面手來接藥碗。

見這模樣，莊子期沉了片刻，將藥碗遞給了，又囑咐道：“若是不，直接灌下去便是。”

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喂藥的人是林氏，在輕聲慢語的哄勸之下，謝遠城竟然真的張了！

眼見得那藥被一點點給喂進去，眾人的臉都多了幾分笑容來。

雖說慢了些，可那一碗藥，也終于見了底。

林氏頭上都出了幾分薄汗，待得他都喝下去之后，這才松了口氣，問道：“可還需要再喝其他的麼？”

莊子期搖了搖頭，道：“不必了，我守他一會兒，若不再吐，便可安心了。”

得了莊子期這話，林氏點頭應了，只是并沒有離開，惡事坐在一旁一并守著謝遠城。

這一次，他并沒有再吐。

且這藥大抵真的是管用的，不過半個時辰左右，便見謝遠城的臉上的灰敗之也褪去了些。

這是個好征兆，林氏也終于安心了些，晚飯也將將吃了半碗。

顧九見這模樣，心里有些擔憂，不過卻并沒有說什麼，只是等到吃完飯后，見莊子期去了外面，自己也隨著跟了上去。

“師父，謝先生眼下的況，真的是好轉麼？”

不知怎的，總覺得，那形與其說是好轉，倒不說是……

回返照！

果不其然，聽得這話之后，莊子期的眉宇中也多了幾分愁，他先看了看室，見無人注意他們，方才低聲音道：“不好說，若他不發燒，那就是好轉的征兆，可若是燒起來的話——”

也不知是不是莊子期太過烏，他才說到這里，就見林氏快步跑了出來，眉宇中滿是倉惶：“莊先生，您快去看看吧，阿城他發燒了！”

這話一出，莊子期臉一變，在心中暗自罵了自己一句，一面匆匆的進了房中。

這變故來的太快，顧九先是楞了一下，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急急忙忙的隨著走了進去。

林氏正在跟莊子期說著什麼：“方才吃飯之前，我還曾試過他的溫，當時是正常的。怎麼這一會兒的功夫，就燒起來了呢？”

說這話的時候，林氏的眉眼中滿是擔憂。莊子期替謝遠城診了脈，頭也不回的吩咐顧九：“把我的藥箱拿來！”

顧九應聲，將藥箱遞給莊子期，見他從里面拿出幾個瓷瓶，每一種藥都取了不同的分量混合在一起，掐著謝遠城的下，一腦將藥都送了進去。

這藥口即化，一口水沖下去之后，倒是省的了灌藥的麻煩。

只是不想，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卻又搐了起來。

莊子期不慌不忙，讓蕭山過來幫忙摁著謝遠城，自己則是穩準狠的施針。

林氏在一旁看著，形都有些站立不穩，顧九在邊扶著，輕聲安道：“母親先坐著吧，別擔心。”

可林氏哪里能不擔心，縱然顧九不想讓看，卻克制不住的盯著床上的謝遠城。

若是……

若是他真的熬不過去……

又該怎麼辦！

林氏只覺得一顆心都被揪起來撕扯著，中的緒不斷地翻轉著，眼眶都生生的被紅了。

見這模樣，顧九越發有些不安，一面在心中祈求著謝遠城的平安，一面扶著林氏，強的將扶到外室坐了，摁著的肩膀道：“母親，您現在可不能了陣腳，還等著您主事兒呢。”

的話，讓林氏漸漸地回神。

林氏的眼神先是帶著幾分茫然，復又回復神智，輕聲點頭道：“你說的對，我不慌。”

深吸了幾口氣，借著喝茶的作去讓自己平靜，可那茶盞卻是磕了好幾下，才將一口水送到了里。

好容易將那一盞茶喝完，莊子期他們也將針收了起來。

室傳來蕭山的話：“先生，可是好了？”

林氏連茶盞都顧不得放下去，忙忙的朝著室看去，正聽到莊子期沉聲道：“不好說，這燒如果能退，就沒事兒，如果不退，怕是……”

這話，他沒說完，可室的人卻都懂了。

林氏將茶盞放在桌案上，咬了咬牙，就見莊子期從里屋走了出來，道：“你們都回去吧，我在這兒守著他。”

聞言，林氏卻先開了口：“先生回去吧，這里我守著便是，若是有什麼況，我再喊您。”

方才那一會兒，分明怕的要命，可不過這樣短短的片刻，林氏已然徹底的冷靜了下來。

謝遠城生死懸在一線，不能。

若是都了，那才是真的添麻煩呢。

見這模樣，顧九一時有些詫異，方才還倉惶的人，如今倒是冷靜了下來。

這個變化，讓顧九也有些佩服。

只是……

“母親，不如我留下來吧？”

聽得顧九這話，林氏搖頭拒絕，見莊子期還想說什麼，復又聲道：“莊先生放心，都說久病醫，我還是知道怎麼照顧病人的。”

態度堅決，莊子期卻從中品出些不一樣的東西來，因點頭道：“也好。”

他說完這話，給顧九使了個眼神，幾人一同出了門去。

房中只留了林氏守著，顧九有些不放心，待得出門后，便悄然道：“師父，您怎麼讓我也出來了？”

聞言，莊子期悄然嘆了口氣，輕聲道：“你覺得，你勸得麼？罷了，讓守著吧，至今夜，會很堅強的。”

可若是明日一早，謝遠城的燒還不退的話，那可就不好說了。

這句話，莊子期雖然沒有說，可顧九卻是懂了。

沒來由的心頭一，張了張口，好半日才道：“我去隔壁的房間等著，師父，時候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

聞言，莊子期點頭應了，他到底年歲大，又有陳年舊傷，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便有些扛不住。

反倒是顧九，神尚好。

蕭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見顧九還站在門口，因道：“若有事，隨時喊我。”

他這話說的誠摯，顧九點頭道謝，待得蕭山走了之后，卻是若有所思。

這人，到底是好是壞？

但不管他是好是壞，又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至現下，他沒有壞心。

不過顧九留了個心眼，讓蘇澈悄然盯著蕭山后，方才回了房中。

……

這一夜，林氏就守在謝遠城的床前。

先前的施針，讓他出了滿頭的汗。

林氏輕的替他將汗了，又將被子給他蓋好，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他的邊。

男人睡得安靜，如同這個人一樣，不管何等況，他都不會給人增添負擔。

說起來，除卻小的時候，這是重逢之后，林氏頭一次這麼認真的去看謝遠城。

記憶中的他，總是一副小孩兒的模樣，生的極好，雖被風沙日日吹著，難得還像是雕玉琢似的。

尤其是那一雙眼。

亮如寶石，似是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所以那時候，小孩子撒似的說，長大要娶當媳婦，便一口答應了。

只當這是小孩子的玩笑話，不過幾日便會忘卻。

卻沒有想到，他非但沒有忘記，反而記了這麼多年。

而如今，那個小孩子長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郎，談笑之間也會給人無形的力了。

哪怕是現在，只這樣躺在床上閉著眼，也讓林氏的心跳的有些快。

《大理寺卿的寵妻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