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是假死出府，但這死是板上釘釘逃不的，秦啟年，勢必不能讓他知道實，只嘆這孩子畢竟才八歲有餘便要接到娘親沒了的噩耗，蕭令瑤自不願開這個口。

何況秦風才是他真正的親人，是以，蕭令瑤向他投擲一道同的眼神。

公主府的吃食一向講究，那樓明月並非貪圖口腹之慾的人也用得頗是滿足，秦啟就更不用說了，小肚子吃得鼓鼓地。

一頓膳下來，各人均是滿足，恰那樓大師看向蕭令瑤，拱手道：「老朽有事請教殿下。」

蕭令瑤知曉所為何事，正是當初那封言明秦啟世的書信。

「請老先生移步靜議堂，駙馬，你帶啟兒去轉轉花園如何？」蕭令瑤沖他了一下眼。

順便把元氏的「死訊」通知於他。

秦啟不得和二哥去轉轉公主府的大花園，施禮后拉著秦風就走。

如今公主府沒了釘子，不用再像以前那麼拘謹，花園打理得妥當，又是即將開春的季節，顯著生機，秦啟一直哇個不停，興地拉著秦風說得沒完沒了。

這小子上是半點沒有以前在太傅府的局促樣子，便是拿鞭子他也不願意回太傅府。

發現邊的兄長異常沉默，秦啟終於覺到不對勁，扯扯他的袖子，稚聲稚氣地說道：「二哥，你可是有心事？」

「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麼是心事？」

「自然省得，娘親就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秦啟想到元氏，如同小大人般地嘆了口氣：「我想娘親了，可是又不想回去。」

秦風的手指了，突然給秦啟戴上帽子，轉對馮寶說道：「準備馬車。」

直到上了馬車，秦風也沒解釋要去何地，秦啟只當二哥要帶他出去玩兒，等馬車行到西大街時，秦風又讓馮寶下去買了些香燭紙錢，直到這時候，秦啟才覺得有些張。

「二哥，你買這些做什麼？」

秦風抓起他張的小手，說道：「二哥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且睡一會。」

那地方離主街可遠得很，就算是乘馬車也要近一個時辰，秦啟的心七上八下的，他年紀雖小，卻被迫從小察觀，遠比一般的孩子敏。

但畢竟是孩子，隨著馬車的顛簸，他終於躺在秦風的上睡著了。

等到馬車進了山，秦啟終於醒來，他從秦風的上坐起來，看著外面的景，轉頭著秦風，輕輕咬著：「二哥。」

「快到了，回去的時候給你買玉香樓的點心，可好？」

秦啟點了點頭，他平素是喜歡吃玉香樓的點心，但此刻，他的小心臟跳得慌，不踏實。

先前還活潑的秦啟突然變得安靜，他一直保留著這狀態，直到來到那小小的墳頭前，他突然鬆開秦風的手，小小的影移在墳前。

墳前的石碑是柳苑後來補上的，上面僅有「元氏之墓」四個大字。

秦啟啟蒙雖晚，但該認的字全都認得，他腳步頓住，原本子骨就小，現在看上去又莫名地小了一些似的，聲音怯怯的：「二哥。」

「你母親暴亡去世，是我娘親料理的後事。」秦風說道：「擔心你憂心，一直未告訴你。」

秦啟就這麼怔怔地看著墓碑，腦海中浮現的竟是母親教他拿著筆一筆一畫地繪著那樓船的景：「我們啟兒若是生在水上，定是水裏的蛟龍，能泅水，能上天，飛龍也能有翅。」

他雖不知母親為太傅府的丫鬟怎麼會能講出那般好聽的話，但他喜歡聽，喜歡畫。華書閣

當他第一次將母親筆下的船製作出來時，母親是又驚又喜，又提醒他不可告訴他人，那是屬於他們娘倆的，可是後來，他違背了與母親的誓言。

那一日，他將親手製作的樓船送給了公主嫂嫂，因為二哥對他好，他想送二哥一份禮。

公主嫂嫂是二哥的新婦，對好，便是對二哥好，他只是如此想。

眼淚無聲無息地從他的眼角滾落，終究是不到九歲的孩子啊，秦風將香燭和紙錢到他手上：「既是來了，好好祭拜你母親，臨走前最牽掛的依然是你。」

秦啟哇地一聲撲進秦風懷裏：「我不要，娘親沒死，裏面的不是娘親。」

秦風心裏想，你這話說對了，裏面的還真不是你娘親，可木已舟，不是也得是！

「啟兒，你要知事了，你可知曉這次前來隋城參加春闈的學子中，還有十二歲便中了舉人的？」秦風說道：「你要替你死去的娘親爭口氣，就要先學會堅強，當個男子漢。」

「男子漢是何意？」秦啟抬頭，眼淚糊滿了他的雙眼。

「男子漢，大丈夫，人有七六慾很正常，但為人也要學會離別，生離死別都可以道別離。」秦風說道：「你想想，你母親希你活什麼樣子？」

「有所長，有志向，自由自在最好。」秦啟清楚記得母親的說話。

秦風頜首，元氏不愧是將師之，要不是了太傅府，秦啟也不至於那般小心翼翼。

「那便活你娘親盼你活的樣子，在天有靈知曉定會欣。」

秦啟臉上掛著眼淚，已經被二哥說服，他覺得兄長說得對，娘親曾經說過人死不能復生，但若能平憾，或是完生前所願便是極好的事。

他想娘親心中定有憾事，不然怎會出那般眼神。

秦風半是安半是訓斥，反倒讓小小的秦啟冷靜下來，他來到墳前，乖巧地跪下，就著馮寶帶來的火盆替娘親燒紙錢，一邊燒，一邊抹著眼淚。

馮寶在邊上看得心酸，馮寶也是後來才知道元氏去了的，也不知曉是假死，現在看著小公子這般難過，也不紅了眼圈。

秦風是曉得的，只站在邊上看著秦啟的一舉一，這孩子還和「死」去的娘親發了誓，說將來要像師父一樣造可以狙敵的大船，志向遠大得很，要麼說自古英雄出年。

秦啟到最後哭到無力，所有的紙錢也燒了，這才被秦風抱到懷裏要離開。

孩子哭得累了，趴進秦風溫暖的懷裏便有些困意，還沒等走上馬車，疲力盡的秦啟便閉上了眼睛，只是睡著了，仍時不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