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杰還不知道他的微博評論區已經炸了，他發完微博之后，就馬上開啟了直播間，然后以四合院和候診的人群為背景，先錄了一段口播。

“作為全國擁有最多的中醫大夫，這位年輕的儲大夫，為人低調，但每每亮相，都會在網上引起極大的風波。一周之前，網絡上盛傳的打人醫鬧事件，便發生在儲大夫的珠璦莊。此后，一名中醫學院的學生，發表了一則視頻。視頻中混剪了儲大夫治療過的所有醫案，多次起死回生、治愈疑難雜癥，這些近乎神話的故事，功吸引了五湖四海的病患。近幾日，儲大夫的珠璦莊天天滿，一號難求。諸位在鏡頭中可以看到，那邊院墻還立著幾頂帳篷，那是求醫的病患熬夜排隊所帶來的。除了花式排隊，天價掛號費、無拒診等等消息層出不窮，網上熱議不斷，到底是真是假呢，就讓我——”

他的口播還未錄完，突然被一道可的音打斷，“是假的。”

李修杰轉頭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邊站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兒，滿頭淺的卷發，大眼睛，皮白白糯糯的，五致又可，像個混兒。

“是假的。”小孩兒板著臉，又重復了一遍。

李修杰連忙蹲下，問道：“小不點，你怎麼知道是假的？你是跟爸爸媽媽來看病的嗎？”

他還一頭霧水，直播間的網友們卻瘋狂刷起了彈幕——

【我去！這小團子好可！！】

【像一只糯米團子！好想咬一口！】

【小卷兒，應該是個混吧？難道還有老外去珠璦莊掛號看中醫？】

【寶珠！！！！！】

【嗚嗚好神奇！竟然在這里看到寶珠了！！我的崽！姨母！】

【哈哈寶珠板著小臉氣鼓鼓的樣子像只小河豚！好可！一定是聽到記者小李說麻麻的壞話了！】

然而，氣鼓鼓的小河豚卻不是寶珠，而是景承安。

他面無表地看了一眼李修杰的手機鏡頭，扭頭跑開了。

這時候，四合院那邊突然傳來一陣吵鬧。

李修杰連忙舉著手機跑了過去。

候診的病人和家屬圍一圈，圓圈中心傳來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嚎。

李修杰不進去，好奇地問道：“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他旁邊的阿姨也一臉八卦地探著頭，“不知道哇，好像是被拒診了？他們說的是方言，聽不太懂！我就看到他們抬著一個人進去，昏迷著呢，看起來是急癥，所以也沒掛號，但進去沒一會兒就被儲大夫的徒弟送了出來。然后就哭上了。”

另外的一個大姐扭頭解釋道：“他說，儲大夫沒良心，騙人，說好皮病可以免費看的，他把他媽送來了，又不給免費了。”

“皮病？什麼皮病這麼嚴重，為什麼會昏迷不醒啊？”

“是不是皮癌晚期之類的，所以儲大夫也治不了？”

“治不了也用不著把人趕走吧？人家都昏迷著呢。”

李修杰終于進人群，就看見地上的布擔架上躺著一個昏迷的老人，擔架一頭正是那個不斷哭嚎的男人，另一頭的男人卻一聲不吭地垂頭煙。

“這位先生！你好！哎，你聽我說！我是電視臺的記者，你發生什麼事了，我可以采訪你嗎？”

李修杰重復喊了兩聲，才吸引了那個沉默的男人的注意。

男人挑了挑眉，摁滅了煙頭，“記者？”

“對，我是，我正在直播，你可以跟我們講講，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男人目掃到他的手機鏡頭上，歪了歪角，似笑非笑。

圍觀的眾人見狀，紛紛安靜下來。

另外那個男人察覺不對，也停止了哭嚎，愣愣地看向李修杰。

歪男人這才開口道：“這是我媽，那是我兄弟。我倆一起送我媽來看病，我媽這都昏迷不醒了，抬進去，屋里那位神醫隨便一把脈，看了不到一分鐘，就我們把人抬走，讓我們回家給多吃點蛋食就行。可是你們看看，我媽這上都長了紅疹，還昏迷不醒，不知是什麼怪病。那大夫如果說自己不會治，咱也就認了，但態度敷衍，診治潦草，隨隨便便就把我們打發了，這算什麼事？”

他一邊說話，一邊挽起他媽的袖子，出的皮上，確實一片紅疹。

“啊……看著是嚴重，怎麼不治呢？”

“儲大夫不是最擅長治療疑難雜癥麼？怎麼這一次這麼敷衍？”

“可能是病人太多了，沒有多余力應對了吧……你想想，之前病人，還主發微博找病人呢，還發話說診費醫藥全免……”

“都說儲大夫的治愈率很高，說不定就是因為治不好的，就直接不治了……”

“唉，怎麼這樣……咱們這些不遠萬里，抱著最后一希前來求醫的人可怎麼辦……”

“早知如此，我也把我的號賣出去好了，轉手就能拿到幾百塊錢……”

當下有不人頓生退意，病人和陪同的家屬面面相覷，互相問道：“咱們還要繼續等下去嗎？”

那個原先不停哭嚎的男人突然站起來，喊道：“不行！我忍不了這口氣！明明說了皮病免費治療的，我們都到這里了，想這麼輕易地打發我們，沒門！二弟，走，我們去要個說法！”

二人抬著擔架又進了四合院，橫沖直撞地沖開其他候診的病人，將擔架放在院子中間。

大嗓門的男人指著診室門口，大聲喊道：“庸醫！你給我出來！你說清楚，你憑什麼看不起人！憑什麼不給我媽治病！”

一道清冷的影很快出現在門口。沉默地站在那里，看起來弱不勝，上卻帶著一生人勿近的冷意。

院里的眾人似被懾住一般，不自覺地安靜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