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澤察覺到顧玉現在很不對勁兒，試著去牽顧玉的手道：“顧玉，每次提到萬人坑，你的緒便格外激。”

聯想紹無極在江南理叛軍的做法，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君澤心底浮現。

關言帶回來的消息，當年在落日關，應該還有撐到最后的顧家軍。

那這些人去哪兒了？

想到這兒，君澤握了顧玉的手，道：“老鎮國公，是不是被紹無極埋了。”

君澤說得含蓄，可看到顧玉眼底一瞬間迸發出絕和恨意，就知道他猜對了。

顧玉眼中有淚水閃過，道：“他在落日關挖了一個萬人坑，不僅將我父親和存活下來的顧家軍活埋，還將俘虜來的西戎人一起投了進去。我父親恨了西戎人，到最后，卻跟西戎人埋葬在一。”

君澤猛然把顧玉抱，著子的抖。

真相超乎他的想象。

聽關言說紹無極遲遲沒有趕去支援，讓數萬顧家軍在冰天雪地里苦守四個月時，他已覺得殘忍至極。

在猜到活下來的顧家軍，很有可能死于紹無極之手時，他更覺殘忍。

現在，顧玉竟然說紹無極將顧家軍和他們仇視的西戎人一起活埋，這突破了君澤所能理解的人之惡。

怪不得顧玉跟紹無極在練武場比試，顧玉一次又一次被紹無極打傷，依然咬牙站起來跟他對抗。

聽說紹無極年輕時，還曾向老鎮國公請教功夫，老鎮國公多次稱贊他“武學奇才”。

紹無極為何能殘忍到這種地步！

君澤抱住顧玉，道：“我幫你一起討回來！顧玉，我跟你一起，定能將他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仿佛是溺水之人終于抓住了浮木，顧玉亦抱著君澤，哽咽道：“好。”

抱了許久，君澤才將顧玉放開，跟額頭相抵，難舍難分。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顧玉竟然背負著如此沉重的恨意。

君澤道：“往后的路，我跟你一起走。顧家的仇，我跟你一起背。”

越了解顧玉，君澤就越覺得心疼，恨不能拼盡所有，去換再無煩憂。

顧玉的眼淚已經收住了，道：“好。”

從此之后，便不是一個人了。

等顧玉緒稍微平靜下來，道：“紹無極手下從不留活口，這次卻留下了一個王樂游的人，你認識他嗎？”

君澤回想了一下，道：“王樂游雖是王家人，但算不上大大惡之人，印象中他武功頗高，我沒跟他過手，不知高到哪種地步。”

顧玉道：“既是世家子弟，武功不弱，為何沒有伍當個武？”

君澤道：“他是個富貴閑人，對建功立業沒什麼興趣。在他上面還有個嫡親哥哥，所以他也不必過問俗務，一門心思練武。”

顧玉試著揣測：“紹太尉留他一命，有可能是看中了王樂游在武學上的天賦？”

君澤道：“王樂游就是功夫再好，也不是紹無極的對手。但無論如何，紹無極留他一命，就說明他上有過人之。”

顧玉道：“紹無極屠殺他滿門，他只要活著，就一定會想盡辦法報仇。”

君澤道：“王家人的確仗著家大業大作惡多端，但不是每個王家人都有罪，尤其紹無極為了省事，別說無辜的大人了，連襁褓里的嬰孩都不放過。”

顧玉眼神冰冷，道：“視人命為草芥，他就不配當人。”

-------------------------------------

王樂游從暗的地牢中醒來，渾如同被碾過一樣。

他還活著？

可隨即巨大的悲痛淹沒了他。

他還活著，可是他的父母，他的兄長和妹妹，都死于紹無極刀下。

原本幸福的家庭，只剩他一人。

一個衛走了進來，給他送吃的，道：“呦，你醒了？大夫可是廢了好大勁兒才把你救活，我也沒日沒夜照顧你好幾天，你可得惜命啊。”

王樂游看著這個衛咬牙切齒道：“紹無極呢？”

他力有不逮，在重傷的況下，拼盡全力也只能退紹無極半步。

但只要他還有一口氣，他就要去殺此人。

衛道：“紹太尉仁慈，留你一命。你也是命大，肋骨被打斷了三，右骨折，大小傷口無數，還能活下來，也是不容易。”

王樂游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道：“留我一命？呵，屠我滿門，留我一命，我就要對他恩戴德嗎？”

衛也不惱，道：“你能活著就不錯了。”

王樂游閉上眼。

是，只要他還活著，就還有報仇的機會。

眼看這個衛還能跟他說幾句話，王樂游問道：“紹無極留我一命究竟想干什麼？”

衛道：“紹太尉的心思，豈是我能猜到的？不過等你養好了傷，倒可以問問，兄弟我也很好奇，怎麼太尉連一歲的嬰孩都不放過，偏偏放過你。”

王樂游道：“我要見紹無極。”

衛道：“紹太尉忙著抄家滅族，哪兒有空來見你。”

聽到“抄家滅族”這四個字，王樂游便痛不生，恨不能啖其，飲其。

王樂游吞咽了里的沫，道：“他既然留我一命，就說明我對他還有利用價值，你告訴他我醒來了，他定然會見我。”

衛蹲在鐵欄桿外面，道：“我可以幫你把紹太尉過來，但是不能平白無故幫你啊，總得給我點兒好。”

王樂游苦笑一聲：“王家被抄，滿門慘死，我更是如同廢人般被關在地牢，哪兒有本事給你好？”

衛湊近他道：“我這人啥病沒有，就是好奇心強，八卦。這樣吧，若是紹太尉肯見你，你告訴我紹太尉留你一命的目的，也不枉我照顧你這麼幾天，還幫你紹太尉過來。”

王樂游不是傻子，這個衛一見他就勸他惜命，現在還要知道紹無極為何留他命。

王樂游敏銳道；“你不是紹無極的人？你是誰的人？”

衛嘿嘿一笑：“這個你就別心了，你只要知道，我背后之人跟你的目的一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