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托車，接連停靠在路邊。

向柏凱愁眉不展，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向。

他到底是拿向沒辦法，六年前是這樣，六年后更是。

向柏凱心里清楚，剛剛口而出的“原諒”，是擔心向做傻事，不得已才說出口。

他是沒辦法做到真正原諒的，可他也清楚，在沒有搞清楚真向丟失的事實之前，他不能只聽信周舟的一面之詞。

他還是愿意相信向的，畢竟曾經一起生活過的經歷，是真實存在的。

向柏凱默默嘆了口氣，沖著向說道，“得到你想要的回答，就回去吧，我還有公務在。”

向直勾勾的盯著向柏凱的眼睛，臉上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向很久都沒這麼開心過了，在英國沒有，回國也沒有，除了見到柳小，就只有此時此刻。

向覺得，向柏凱的眼睛是充滿了生機的，只是當下稍顯郁。

向緒激，“所以說好了，你原諒我了。原諒我這六年的迫不得已，原諒我沒有找到你和媽，但我一直想著你們，以前是我沒能力，現在不一樣了。”

向柏凱猶疑片刻，點點頭，“嗯。”

向開口，“哥，看到你康復，真好。”

這短短幾秒的眼神流，向柏凱的心再也不起來了，他也說不上是為什麼，分別的這些年，他的心智飛速長，離開了城堡和云端，腳踏實地的活在這片土地上，驗疾苦，驗變幻莫測的人心。

以前他不理解柳小的舍與得，后來他懂了。

他看多了各種各樣的好人與壞人，不同的面孔，不同的心計，各懷鬼胎。

偏偏，向的眼神，讓他察覺不到毫瞞和私。

他不知，是不是自己判斷失誤，還是向太會演，他覺得向的一舉一，一言一行，都是真實的。

向柏凱仍舊忍著，他不說也不問，埋在心里的疑和怨恨，暫且就那樣擱置著。

他轉準備上車，向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哥，你都不想問我點什麼嗎？這六年，我的生活，還有向家的事，你不想知道嗎？我有好多話想問你，這六年你過得好不好？你和媽還有周舟，你們去哪了？媽怎麼樣了？媽蘇醒了嗎？”

向開口說出的這些話，帶著幾分膽怯，不可回避的是，向仍舊覺得到，在向柏凱的心里，有著一道深深的壑。

向柏凱轉回，褶皺的眉目一直未舒展開，“媽還是老樣子，沒有醒。周舟和陳克叔，把媽照顧的很好，你不用擔心。”

向焦急道，“你幾點下班？我等你下班，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你現在住哪里？媽又在哪里？你生活上有什麼需要嗎？這些年我在英國攢了很多錢，向明遠給我的生活費，我都攢下了，我想著媽昏迷以后，你們的生活應該不好過，所有從向家弄來的錢，我都給你和媽存在了銀行卡里。”

說著，向便拍了拍上的兜，以確認銀行卡帶沒帶在上。

他快速從兜里掏出銀行卡，遞到向柏凱的面前，“里面一共是小一百萬，除了生活費，我在向明遠那坑蒙拐騙了一些。還有當年我從媽那里拿了十萬塊借給小，那筆錢也被小存起來了，如果你需要，我們把錢……”

向柏凱開了口，“我不缺錢。”

向一直以為，向柏凱和徐雅芝過得不好，他也一直覺得，向柏凱如今的工資，是無法支撐徐雅芝的醫藥費的。

他不知自己能為他們做什麼，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上的所有家當，都給向柏凱。

只要向柏凱一句話，向去打劫銀行都行。

此時此刻，那些埋藏在向柏凱心底的怨恨，正一點點的被化解，被消散。

向柏凱開始覺得，或許周舟調查的那些事，并不是真實的，而是有的。

假向靠近他的目的，可能并沒有那麼不堪。他清楚假向是苗舒曼的孩子沒錯，可真向的死，或許只是苗舒曼一人所為？和假向并無關聯？

這些都是說不準的，他覺得，周舟不應該那麼篤定的認為，是假向殺死了真向。

那時的假向才多大，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大的殺心和仇恨？這很不合理理，而且，那也不是假向能做出來的事。

如果真的是因為仇恨，假向殺死了真向，又何苦留下死人的牌位去供奉？直接抹除所有痕跡不好嗎？

供奉，不就意味著不舍和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