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大?
姜宜有點遲疑, 他著陸黎那張邦邦的臉,有點搞不懂陸黎為什麼會力大。
但可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煩惱。
說不定是陸黎認識到了自己前幾天的行為很像個變態。
就像之前他覺得他自己雖然沒有那麼變態,但在反省后也覺得自己是個小變態一樣。
姜宜想了一下, 就看到宋子義跑到了他面前,熱地跟他打招呼。
陸黎抱著手,面無表盯著他。
姜宜默默地用后腳跟蹬了蹬陸黎,示意陸黎跟人家好好打招呼
陸黎安靜了一下, 然后冷冷朝宋子義抬了抬下, 勉強打了個招呼。
姜宜:“……”
宋子義:“……”
姜宜了鼻子,然后問宋子義找自己有什麼事。
宋子義了頭,他帶著點不好意思道:“這幾天沒看見你, 剛才看見你意外的,就打個招呼。”
他著姜宜,似乎是想到什麼連忙道:“對了,能問你一點事嗎?”
“就是關于你們補習班,我有個朋友很喜歡你們補習班的那個孩……”
話沒說話,宋子義余就看見了抱著手冷冷的陸黎,說的話立馬就剎車一樣停了下來,然后帶著點猶豫, 似乎是因為陸黎在, 不太好意思披別人的私。
姜宜想了想,他扭頭著陸黎道:“你最近力是不是很大?”
陸黎抱著手, 神孤傲地點了點頭。
姜宜把他的肩膀扭到右側, 然后道:“看見那邊的單杠了嗎?”
陸黎繼續孤傲地點了點頭。
姜宜積極道:“可以做幾個緩解緩解力。”
陸黎:“……”
他腦子有病才會在大晚上去單杠上做引向上。
十分鐘后。
“同學, 你沒事吧?”
昏黃路燈下, 場的單杠區, 一個同學小心翼翼地著單手撐在單杠上的金發男生, 遲疑地詢問著面前的男生。
男生一不撐在單杠上,看上去面異常不善,目不轉睛地場不遠的草坪上談的兩個人。
男生一不撐在單杠上十多分鐘,跟在單杠做引向上做得筋下不來了一樣。
“……”
陸黎低頭,才發現自己撐著單杠都撐得手臂都發麻了還渾然不知。
他面不改地松開手跳了下來道:“沒事。”
然后在一旁同學錯愕的目中換到旁邊的材,繼續撐著單杠面不善地盯著遠場的草坪。
遠場的的草坪上,黑發男生坐在草坪上,旁是一個頭發微卷的男生,笑容看起來很爽朗。
兩人也不知道在聊什麼,姜宜偏著頭聽著旁的人說話,時不時笑起來。
陸黎郁地忿忿地想著,卷沒一個好玩意。
煩死了。
場的另一頭草坪上,幫朋友問清楚的宋子義扭頭著不遠的單杠道:“真的讓他一個人在那邊待著嗎?”
姜宜也扭頭向單杠區,他思索了一下道:“沒事,Arno自己說想玩單杠的。”
正好給陸黎消耗消耗一□□力,剛好回到宿舍直接洗澡睡覺。
宋子義笑了笑道:“他還真沒變。”
“不過這些年你們都一直在一起?”
姜宜點了點頭。
他聽到宋子義頓了頓,然后像是輕嘆道:“真好啊。”
沒等姜宜說話,他又笑著道:“說實話,小時候我可煩他了。”
“不過我也羨慕他的。”
“你不知道那會我們都想跟你玩,但是又怕你不樂意,因為你經常請假,在兒園也都是坐在凳子上玩拼圖,大家以為你都不說話也不喜歡跟別人玩。”
后來直到Arno來了,他們才知道原來姜宜也喜歡玩小火車,只不過因為覺得自己跑得慢會拖累別人,所以自由活時只會看著別人玩。
Arno是第一個拽著姜宜參加游戲的人,又是在游戲中護姜宜護得連自己是哪邊陣營都渾然不知的人。
姜宜有點不好意思道:“兒園的事你還記得那麼清楚?”
宋子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記得那麼清楚,可能姜宜是他見過的第一個那麼漂亮的同齡人,所以印象很深刻,以至于深刻到如今都還念念不忘。
他當初抱著點微弱的期報名市一中,就是覺得姜宜很有可能會在省重點的市一中就讀。
長大后的宋子義也從當初為家長委員的父母口中得知零星一二的消息,比如Arno的家境很好,而且作為混兒,很有可能在國外上學讀書。
那會的宋子義還想著,如果運氣很好能夠在市一中見姜宜,那麼那時候的Arno肯定已經不在姜宜邊,指不定他能跟姜宜為很好的朋友。
但是萬萬沒想到,姜宜雖然在市一中,但是Arno沒有出國,他們的關系親得毫無足的余地,十幾年培養的默契在舉手投足間彰顯得淋漓盡致。
宋子義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到有些失落,但還是努力坦然地接這個局面。
十多分鐘后,場不遠草坪上的兩人站了起來。
宋子義不是住宿的,加訓夜跑完就朝著姜宜揮了揮手,背著單肩包走向校門口。
“他剛才跟你說了什麼?”
在回宿舍的路上,陸黎似乎是不在意隨口一問,單手兜,看上去極為隨意。
姜宜跟他并肩走著,想了想一本正經道:“沒說什麼。”
其實有說的。
但是那些話他有點不好意思說給陸黎聽。
因為宋子義說他覺得Arno的出現對兒園的姜宜來說其實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因為沒有Arno,可能那時候大家都還不知道像個小藥罐子的姜宜并不是不樂意跟大家玩。
雖然Arno有很多七八糟的缺點,但是至這點還是算得好是一件很好的優點。
姜宜覺得他要是跟陸黎說了,陸黎尾肯定會翹上天,更加無法無天。
說不定還會壞心眼地半哄半騙讓他說更多這樣的好話。
陸黎冷哼了一聲,嘀咕了一句卷真他媽煩。
除了小卷的姜宜。
在回去宿舍的路上,姜宜聽到旁人對他說:“姜宜。”
“搬來宿舍的時候,姜叔找我說了很多話。”
姜宜嗯了一聲,然后一邊走一邊扭頭帶著點好奇眼睛亮亮道:“爸爸跟你說了什麼?”
姜父是個不太善于言表的家長。
縱使是知道陸家的小爺跟自己兒子玩得很好,在是非大事上也沒有給姜宜灌輸半點不好的念頭。
比如讓姜宜多在陸黎面前多提提工資或者職稱的事。
陸黎著他,嗓音在微涼的夜風中顯得有點低沉,模仿著大人的語氣沉穩道:“他說他希你不用給自己那麼大的力。”
“他覺得姜宜已經很優秀了。”
姜宜微微一怔,然后笑了起來。
陸黎嘖了一聲,然后輕彈了彈面前人的額頭嘀咕道:“我裝得不像?”
姜宜清了清嗓子,嚴肅地點了點頭道:“像。”
“很像。”
演了個蹩腳戲份的陸黎耳難得有點紅,押著他回宿舍,然后把他塞進浴室里,讓他早點洗澡完睡覺。
———
程晁發現姜宜最近的狀態不僅回來了,甚至還比以前更好了。
他問姜宜是不是散心起了作用,姜宜一本正經點了點頭。
畢竟總不能說是因為得知了自己不是變態所以心態逐漸穩了下來。
不僅是穩了下來,甚至姜宜覺對于競賽的得失也放松了很多。
好像長久以來在競賽中繃的神都隨著陸黎那晚蹩腳的戲份中消散了不。
于是周末放假的時候,姜宜和陸黎兩人一起回了陸宅,沒有像以前一樣住在宿舍。
大概是因為在陸宅,陸黎要比在宿舍放松很多,行為也隨意了很多。
于是姜宜在四樓的健房找到陸黎時,看到了跑步機上只套著運的陸黎。
他背對著他,隆起的線條流暢有力,肩寬平直,腰窄長,小麥的上鋪了一層汗水
但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背后有著大片大片的淤青,一看就是那天在拳館打出來的。
但是姜宜一直都不知道,這些日子陸黎藏得很好,好到讓姜宜以為真的就只是和顴骨上有傷而已。
陸黎挨罵了一頓。
他跟小時候一樣,一本正經地哄著姜宜,跟姜宜保證下次不會了,然后又誠摯地告訴姜宜跌打扭傷的藥在臥室。
姜宜下樓去臥室拿藥。
陸黎的臥室還是跟以前一樣,偌大的臥室黑白灰三個調,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敞開的窗浮著淺灰窗簾,落地窗燦爛的揮灑進來。
姜宜目掠過臥室,停在了一個純白實木的儲柜上,儲柜一層不染,門把手地閉合在一起。
他琢磨了一會,覺得陸黎讓他拿的跌打扭傷的藥應該就是藏在儲柜里。
畢竟小時候的陸黎也打架,打架后躡手躡腳,連涂藥都不敢在他面前涂,經常把跌打扭傷的藥藏在柜子里。
姜宜走到儲柜前,像往常一樣推開柜門,等抬頭向柜子里面時,卻楞在原地。
儲柜里一盞小小的玻璃罩靜靜佇立,玻璃箱里放著一架泛黃陳舊的紙飛機。
它看上去已經很久很久了。
當初折紙飛機的小孩似乎還不太練,折得歪七八扭,但卻被人珍而珍之地收藏起來。
那時候Arno七歲。
玻璃罩旁還有很多零碎的東西,幾乎全是小時候姜宜的東西。
有他小時候萬圣節用過的南瓜小鬼頭套,有他送給陸黎的燙傷藥膏。燙傷藥膏只用了一點,幾只用過的鉛筆盒和小兔子橡皮。
南瓜小鬼頭套旁還放著一個敞開的木盒匣子,幾張紙和一沓賀卡整整齊齊地放在匣子里。
第一張紙上麻麻寫滿了歪歪扭扭的姜宜兩個中文大字,那是小時候的Arno學會寫的第一個中文名字。
那時候的Arno八歲。
姜宜不知怎麼地,就彎起了,他出手,拿起一沓厚厚的賀卡,低頭看著他們小時候寫的新年賀卡。
Arno的愿永遠都是姜宜跟他天下第一好。
每一張賀卡的最后,他總是要分外鄭重地強調這句話。
甚至還有一次新年賀卡,他在姜宜的賀卡上歪歪扭扭地加上了這句話。
那時候的Arno九歲。
姜宜靠在儲柜門上,笑了起來。
玻璃窗的窗簾浮,清亮如水的揮灑進來,投下不規則斑影。
直到翻開看到最后一張賀卡,姜宜下意識怔在原地。
那張陳舊賀卡上的筆跡稚,一筆一劃寫很認真,是小時候的Arno在萬圣節送出去的一張賀卡。
但那年他們沒能一起扮演小鬼換禮。
Arno早早就寫好了萬圣節賀卡,于是到了第二年也沒能給他,最終銷聲匿跡,安靜地和那沓新年賀卡躺在一起。
陳舊賀卡里的Arno只寫了一句話:萬圣節快樂。
但是開頭卻讓姜宜愣怔了很久。
玻璃窗外夏風驟,窗簾鼓起浮,沙發上敞開的書頁嘩嘩晃,盛夏的繾綣而溫地灑下來,亮堂堂地照亮賀卡開頭的那幾個字。
致Arno最喜歡的洋娃娃。
萬圣節快樂。
忽然,回憶中的過往剎那間像是飛速倒轉的錄像帶,一幀一幀地往回倒轉,四周的一切聲音如同水一般緩慢退散,只剩下漫長歲月中有跡可循的意。
記憶里,那個被打得顴骨和角泛青的金發男生懶洋洋地低頭著他,跟他像是開玩笑,淺藍的眸子卻很認真。
——“為什麼被打?因為跟他們說了我喜歡的人。”
——“喏,洋娃娃。”
——“從小看著他長大。”
——“為什麼喜歡?沒有為什麼,就是喜歡,一直都很喜歡。”
……
年人的意晦到快滿出來,借著真真假假的玩笑說出了口。
原來很早很早就已經說了。
原來十歲的Arno就已經想告訴他。
姜宜站在原地,握著賀卡,看著陳舊賀卡在下開頭泛著珍珠一般和的澤。
臥室門外傳來腳步聲,他怔然轉頭,看到十七歲的陸黎套了一件短袖,站在臥室門前,逆著影,歪頭問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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