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皇宮東,坤寧宮。
皇后有一搭沒一搭地翻著新秀的手冊,視線在前排幾個名字上停頓了一瞬,才將手冊放下去,懶洋洋地撐了撐額頭:“新妃們都宮了?”
暮秋恭敬地立在一旁:
“宮門前的人來傳話,都安排妥當了。”
話音甫落,暮秋有一瞬間的猶豫,皇后瞥見了,知道在猶豫什麼,有些煩躁地按了按額角:“劉氏還未找到?”
這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次大選選秀,全權給皇后主持。
然后在選秀結束后,居然鬧出一個笑話。
戶部侍郎,劉氏的嫡,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在選秀期間消失不見了!
三日前,選秀結束,所有當選秀都被送出宮中,皇后以為這次選秀就到此結束了,誰能想到,翌日早朝,戶部侍郎誠惶誠恐地在散朝后求問圣上:
“可是自家小在選秀期間犯了何錯,為何一直不見歸府?”
消息傳到皇后這里時,皇后立即派人去詢問選秀時的管教嬤嬤,但任誰都說,所有秀都被送出宮去了。
這三日,宮中上上下下都被翻遍了,也沒有找到劉若仟。
皇后這又細問,才知曉,的確沒有宮送了劉若仟出宮。
這人,是的的確確在宮中消失了。
皇后了泛疼的額角,那日皇上問話時,臉冷沉,顯然對這次的疏忽很不滿意,皇后簡直啞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一個秀失蹤,和有甚關系?
偏生,主持的選秀,秀出了問題,那就是的失職。
皇上不會在意一個尚未進宮的秀,但這件事傳出去后,對皇室名聲有損,由不得們不重視。
皇后拆著護甲,暮秋才猶猶豫豫地低聲道:
“今日翊安宮那位未來請安,聽說子不適,辰時請了太醫,適才翊安宮的宮人已經朝書房去了。”
皇后的作一頓,須臾,才若無其事地繼續:
“皇上心不佳,三日未進后宮,若能將皇上請來,道也是本事。”
暮秋倏然噤聲。
翊安宮住著淑妃娘娘,自在舊邸就向來得皇上喜,截寵一事,做了沒有八回,也差不離了。
偏生皇上就慣那小子,十次中,有八次都依著淑妃娘娘。
如今快七月中旬,天氣炎熱,除了翊安宮,哪個妃嬪敢不長眼地在這大正午地去請皇上?
也就只有翊安宮,才會這般有恃無恐。
暮秋覷了眼自家娘娘,娘娘低著眉眼,讓人瞧不清在想什麼,但那一對護甲已經拆了許久,早就泄了幾分緒,暮秋沒忍住:
“在皇上心中,娘娘才是頂尖的,只是娘娘賢德,從不因小事叨擾皇上,否則,哪有旁人沾沾自喜的份?”
皇后斜睨了一眼,眉眼舒展地翹笑了下:“瞧你,這點事還不值得本宮放在心上。”
頓了頓:
“只不過今日是新妃宮的日子,本宮記得,這次選秀也出不讓人賞心悅目的人,也不知皇上是會去看子不適的淑妃妹妹,還是去瞧瞧新進宮的這些妹妹。”
這一番話,皇后說得不不慢,越到最后,還染了些許似嘲似諷。
倒真可笑。
爭寵竟爭到新宮的妃嬪上了。
也是,這淑妃宮近五年,那張臉生得再,皇上也該看膩了,這新人宮,皇上就是嘗個鮮,恐怕也得寵上些許時日。
這有些人,可不就著急了嗎?
暮秋聽出自家娘娘的言外之意,斂眸輕笑:“野了羽也變不凰,就如同人,再如何錦華服,也遮不住那小家子氣。”
不止坤寧宮在等著看皇上的決定,這滿后宮的人都在等。
傍晚時分,長春軒。
今兒個是個重要的日子,哪怕長春軒上下都知道,圣上應該不會宣長春軒侍寢,但該準備的也都準備了,皆在提心吊膽地等著消息。
顧晗剛沐浴完,玖思站在后,拿著錦帛替小心翼翼地著青。
殿中,除了玖思和玖念,還站了著兩名宮,才人的位份,除去自己帶宮的兩位婢,還可有六人伺候,其中兩名宮和四名公公。
平日中,公公就在殿外伺候,兩名宮可守外殿,這殿中,顧晗能信任的,還是只有玖思和玖念。
這長春軒之前主事的是一位公公,喚作方允,顧晗剛宮,對宮中形尚不清楚,這個奴才也不覺有差,就繼續讓他管著了。
小方子此時就在殿,看似淡定,但那眼神卻控制不住朝外飄。
顧晗從銅鏡中覷了他一眼,倒不覺得他不穩重,這滿后宮的奴才,就沒有一個不盼著自己主子寵的。
期間小方子出去了一趟,等回來后,就變了臉,模樣太明顯,顧晗不可能裝作不知,淺淺地抬眸:
“發生什麼事了?”
小方子對上才人的視線,焦躁的緒頓時緩解了些,放低了聲:“回主子的話,奴才剛聽說,適才翊安宮的人去了前朝。”
顧晗眸幾不可察地一變,指尖了木梳。
小方子一直看著,在發現的緒變化后,心中反而松了口氣。
當奴才的命不好,尤其是在這深宮中,遇到一個好主子,還有點盼頭,若遇到那種愚昧無腦的主子,那什麼時候被拖累死,都不知道。
幸好,自家主子瞧著,是個清醒的。
半晌,顧晗緒晦地了額角,長吁了一口氣,輕垂下眼瞼:
“等著吧。”
只盼著皇上別來長春軒,就是了。
顧晗和小方子對視一眼,都了然對方的想法。
無人不知翊安宮住的是哪位娘娘,淑妃娘娘得寵多年,哪怕皇后娘娘有時都避著的鋒芒,今日去請了皇上,若皇上去了翊安宮,那尚好,淑妃娘娘和新妃們相安無事。
可若皇上沒有去翊安宮,而是去看了哪位新宮的妃嬪。
被折了面的淑妃娘娘可不會去怪皇上,那承擔淑妃娘娘怒火的,也就只有那位新妃了。
榮粹殿掌燈的消息傳來,顧晗立即去看小方子。
倒不是顧晗多信任小方子,而是,玖思和玖念剛陪宮,這宮中的消息恐怕還不如知道得多,小方子本就聰慧,當即低聲道:
“榮粹殿住的是渺人。”
渺人,是這次選秀中,唯一得了封號的妃嬪,越過了太后侄和皇后嫡妹為了這次選秀中位份最高的的妃嬪。
顧晗自然知曉。
當今太傅的嫡孫,太傅是皇上未登基前的老師,有這層分在,被封為人,顧晗并不奇怪,至于這個封號,顧晗心中有些猜測。
殿選時,渺人表演的才藝便是自彈自唱,顧晗不得不說,可堪稱繞梁余音。
倒也怨不得皇上會記得,還特意賜下封號了。
只不過,在這時去宣渺人侍寢,只會讓渺人為眾矢之的罷了。
顧晗不聲地輕蹙了下細眉,皇上的這番行為,著實讓有些看不懂,猜不皇上的用意,但若是皇上本并無深意,就只能說明,咱們這位皇上是位隨心所的人。
換句話說,他也并不在乎旁人的。
小方子仔細地觀察了主子,見主子緒并沒有低落,松了口氣:
“晚膳早就送來了,主子不如先用膳吧。”
皇上都不來了,自然就不用等了。
顧晗淺笑著應是,朝楹窗外看了眼,不不慢地被扶著起。
剛進后宮不到一日,就看得這麼大的熱鬧,若皇上子真如所猜測那般,那日后這宮中生活,可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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