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心都了,低聲警告道:“你干嘛,回去!”
陸守儼:“挽挽,你冷嗎?胳膊疼嗎?”
初挽:“你瘋了!”
陸守儼:“東屋那里有一道門。”
初挽一聽,只覺得腦子都炸開了。
這房子本是五間北房,靠東邊的那兩間坍塌了,便一直廢棄著,但其實坍塌的那兩間房和這間有一道門,那道門可以打開,只是平時都上鎖而已。
如果陸守儼從那道門進來,就不必經過正廳,也不會驚老太爺。
他給自己家修過房子,他清楚房子的布局。
他是有備而來。
但是,這太驚世駭俗了。
初挽低聲說:“不要,我不會讓你進來,你瘋了嗎,你怎麼可以這樣!”
陸守儼便不說話了。
初挽輕輕攥起拳頭,發現自己的拳頭在抖,甚至的都在瑟瑟發抖。
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讓自己的理智制住。
過了一會,終于仿佛緩過來了,去聽窗外,但是窗外沒有陸守儼的聲音。
怔了下,便爬起來,趴在窗戶外,看外面。
隔著窗戶,外面夜濃重,雨幕朦朧,看不清。
沒有靜,看不到人,他應該是回房了。
一時竟有些悵然,他回去了。
肯定是自己義正言辭的拒絕,他知道不可能,或者說心里也明白自己太離經叛道,只能回去了。
初挽抱著被子,靠著窗戶蜷著。
突然想起年的一幕。
那一年,陸守儼來了,跟著陸老爺子來的。
記不清前面發生了什麼,只記得好像沒理他們,一直不想說話,誰問什麼,都不想理。
也許他也覺得無趣和失吧,也就沒再和說話了,甚至沒有多看一眼。
后來,等他們上了車,吉普車發,看著那逐漸遠去的車尾,突然哭起來,跑過去要追。
當然追不上,直接撲倒在地上了,地上有小石子和蒼耳,把咯得特別疼,手都破了。
想起這些,突然就想哭,也有些委屈。
明明不怪他,應該怪自己,甚至他依然在的話,也不會讓他進來,但依然委屈。
就在這時候,外面低低的一個嘆息。
很輕,但聽到了。
僵地坐起來,趴在窗戶上,鼻尖捧著沁涼的玻璃,小聲道:“七叔?”
陸守儼:“挽挽。”
這聲音很輕,有幾分哄著的味道。
初挽:“你回屋吧,外面在下雨。”
陸守儼:“挽挽,明天早上肯定沒機會單獨和你說話了。”
初挽不言。
陸守儼又道:“我本來想早點下班,不過臨時有重要的事,下班后想早點過來,但下雨路上不好走,明天又要出差,這樣的話,我都沒法接你去城里上輔導班,你進了城也看不到我,白白浪費這次機會。”
初挽也有些悵然,原本以為進城上輔導班,可以每天看到他,想起來都是大口的甜,期待得不行了,結果現在竟然這樣。
低聲說:“等以后有時間再說吧,而且還有兩個月就要結婚了。”
陸守儼:“是。”
外面雨還在下,他不再說話了。
初挽抱著被子,也不吭聲,過了很久,也許有二十分鐘那麼久。
初挽試探著道:“七叔?”
陸守儼:“嗯?”
初挽便說不上來心里的覺,他竟然還在,還沒走。
低聲說:“你去東邊。”
聲音很輕,沒明說,但是他顯然明白這里面的意思。
初挽起,趿拉著鞋,走到了通往東邊坍塌側房的門前。
停在那里片刻,到底是打開了門閂。
門閂一打開,便看到屋外站著一個提了傘的男人。
氣撲鼻而來,周圍很暗,臉龐也在暗夜的晦暗不明中,但是初挽卻一下子看到了他的眼睛,他深邃冷峻的眼睛在發,明明眉梢已經沾染了夜雨,但他依然在被燒灼著。
初挽只覺自己仿佛被神祇點中,呼吸變得艱難起來。
怔怔地看著他,忐忑,膽怯,以及心底的,各種復雜的緒席卷著,讓即便張開,也完全說不出話來。
陸守儼沒說話,他徑自邁進門檻,之后關上了門,將一襲的風雨關在門外。
門關上后,初挽口便有了難以言喻的不安。
是一時沖開了門,但現在確實又后悔了。
屋外是磅礴不歇的雨幕,仿佛將自己和陸守儼隔絕在這個大世界之外獨立的存在,但是隔著一間廳堂兩扇門,便是自己敬畏親近的老太爺,怎麼可能在老太爺眼皮底下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
在這里,老太爺就是永遠不會逝去的,把定格在了某個特殊的年代,甚至把塑造了那個被期待為的人。
如果老太爺知道,自己如此悉心教誨的重孫竟然在風雨之夜瞞著他和人私會獨,他會怎麼想?
又想起小時候,老太爺那個重重的嘆息,失的嘆息。
那聲嘆息,如同一塊石頭,穿過了十四年的砸在了心上。
陸守儼低首,于那朦朧夜中看著無措的眼神,他以耳語的聲音道:“挽挽,我只是想和你說句話,一個月不見了,我很想你,我不會做別的,你害怕的話,我都不會到你。”
然而初挽哪里信,知道這個時候任何男人的話都是不可靠的,低聲說:“七叔,我后悔了,你出去吧。”
陸守儼靠著門站著:“挽挽,我就站在這里,不會往前再走一步,我們就這麼說話。”
初挽看著他,緩慢地拿起手表來。
低聲道:“我們說十分鐘的話,十分鐘后,你出去,可以嗎?”
陸守儼:“嗯。”
他這麼應了后,便一直不說話,就沉默地站在那里,只是看著。
屋子里沒有燈,外面又下著雨,房間幽暗,其實本看不清彼此,初挽只能捕捉到陸守儼克制抑的呼吸聲。
初挽心口發,低聲說:“七叔,你說話。”
陸守儼:“挽挽,我給你帶了糯米,那是好糯米,還有大棗和棗,你可以自己包,也有別的餡的,南方的,鮮的,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初挽:“嗯,我知道。”
陸守儼:“你喜歡吃嗎?”
初挽:“喜歡。”
陸守儼:“挽挽,等我們結婚了,我喂你吃。”
初挽便臉紅了:“我又不是小孩。”
陸守儼:“可我想喂我的挽挽吃。”
初挽恥咬:“隨你。”
之后,陸守儼便不說話了,他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傳初挽耳中。
空氣中彌漫著滾燙的,分明兩個人隔了一米遠,但初挽卻覺得自己已經被他抱住。
心里也泛起異樣來,不過咬著,著。
心里當然明白,夜深人靜,下著雨,暗室私會,一旦稍微放松,男人的自制力便可能土崩瓦解。
和老太爺隔著那麼一間屋子,就這麼和一個男人沉淪在男歡愉中,做不到。
陸守儼卻在這時突然開口:“挽挽,你猜我想起了什麼?”
初挽低聲道:“什麼?”
陸守儼:“想起那一年,也是端午節,我和老爺子來看你。”
初挽聽這話,呼吸突然艱難起來。
陸守儼聲音卻變得很遙遠:“我們帶了粽子過來,但是來了后,就看到你跪在石頭上,手里拿著很厚的一本書在看。”
初挽:“我不想聽這個故事了,這個故事一點不好,而且我不太記得有這種事。”
陸守儼:“挽挽,可我總是會想起來,每年的端午節都會想起來,想著我的挽挽有沒有粽子吃,是不是還要跪著背書,想著我拿了剝好的粽子去喂,卻不敢吃,眼睛看向老太爺。”
初挽別過臉去,看向窗外,窗外雨水淅淅瀝瀝而下,好像沒有盡頭。
陸守儼道:“我一直都在想,一直都會想,看到粽子都會想。”
初挽:“七叔,對我來說,我是初家唯一的脈了,既然我不打算放棄我的姓氏,那該我做的,我就要做。不要說我已經忘記了,就算還記得,這也不算什麼。”
陸守儼:“挽挽,我懂你的意思,正因為我懂,所以我從來沒說過什麼,我對他只有敬重。”
他垂下眼簾:“只是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答應過你,會接你離開。”
初挽:“記得。”
陸守儼聲音很低:“兩個月后,我們就要結婚了,到時候,我會過來迎親,把你從這里接走,實現我的承諾。”
初挽默了很久,終于道:“好。”
夜濃郁,但是陸守儼被和抑熏染的眼睛火燙發亮,他啞聲道:“到時候,挽挽就是我的了。”
初挽臉上泛著熱意,沒說話。
陸守儼:“時間是不是到了?”
初挽:“不知道……”
幽暗的房中有一段漫長的寂靜,之后,陸守儼開口:“挽挽,我回房了,你早點休息。”
初挽有些失落,但也有些松了口氣:“嗯。”
陸守儼便緩慢而輕地打開門,之后,于黑暗中最后看了一眼,邁步就要出去。
初挽卻在這時,走上去,出手,握住了他的。
借著外面些許的暗,抬頭看著他,以無聲的眼神告訴他自己的心思。
陸守儼的呼吸帶著雨夜的意灑在初挽臉上,他啞聲道:“挽挽,別這樣,我會忍不住。”
初挽低低地道:“就親一下。”
說完,踮起腳尖,吻了吻他。
他太高了,并沒有俯首下來,所以的吻只是很輕地落在他的頸子上,蜻蜓點水一般。
之后,便忙后撤,關上了門。
關上門后,覺得自己的五都已經失去了知覺,陸守儼走沒走,說沒說話,全然不知。
地靠在門上,沉浸在一種和忐忑共同作用后的極度繃中,這甚至讓不由自主打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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