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樹影自窗欞投進來,房間明暗錯。
陸殿卿睜開眼睛,眼前視線先是模糊的,之后便逐漸定焦,而定焦之后,他也終于看清,那竟是笑盈盈的臉。
陸殿卿腦中一片空白,并不明白眼前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畫面。
而此時的林舒,已經穿上了一件寬松的白襯衫,那白襯衫對來說顯然過于大了,幾乎垂到了大。
笑著陸殿卿,眸中帶著幾分謀得逞的得意:“陸殿卿,你可能需要清醒下,等你清醒了,我們再坐下來談談昨晚的事。”
陸殿卿怔怔地看著,開口:“你怎麼會在這里?”
昨晚和幾個堂兄弟聚會,他喝了一些酒,現在又是剛剛睡醒,聲音像是蒙著一層沙。
林舒便收斂了笑:“我為什麼在這里?陸殿卿,你竟然問我為什麼在這里?”
陸殿卿剛睡醒的茫然逐漸褪去,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淺琥珀眸子變得清明,也變得冷靜理智。
他以輕淡的眼神著,漠聲道:“我應該知道嗎?”
林舒盤坐在床上,好心地提醒道:“昨晚你喝醉了酒,你的司機扶你下車,當時我恰好看到,我看到你醉得不省人事,路都沒法走了。我那麼好心,當然就順便扶著你,又和司機一起把你送到房中。”
林舒繼續道:“你司機走的時候,我本來也要走了,但是我看你那麼難,就想著照顧下你,結果你倒是好,狼心狗肺,竟然對我圖謀不軌。”
陸殿卿面無表地看著,仿佛不明白在說什麼。
林舒指了指床上已經了碎片的服:“看到沒,這就是證據,這都是你撕碎的。”
嘆息:“陸殿卿,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他一坐起來,搭在上的巾被便從腰間落,他才意識到自己沒穿什麼。
他有一瞬間的僵,之后緩慢地抬頭,視線落在面前的林舒上。
他定定地看著,終于認出來,上穿著的那件襯衫有些眼。
林舒笑著說:“對,這是你的,我看掛在旁邊,我就自己拿了來穿,我的子已經被你撕碎了,你總不能不給我服穿吧!”
陸殿卿視線沿著襯衫下移,他也終于發現,竟然只穿了一件襯衫,那襯衫太過大,蓋住了的大。
潔白到發亮的大上卻有一些紅淤痕,因為太白,那淤痕有些太過惹眼,像是雪地里綻開的梅花。
林舒的手指輕輕點著上面其中一朵,笑著說:“這是你害的。”
證據是如此地確鑿,陸殿卿仿佛無可辯駁。
他抬起手,扯了旁邊一件睡袍,緩慢地披上,之后進了旁邊更間。
林舒很有耐心地等著,反正他跑不了的。
片刻后,陸殿卿出來了,他穿了一件墨襯衫和長,這讓他整個人看著凜然清冷起來,這樣的陸殿卿讓林舒覺到一些迫。
林舒微吸了口氣:“陸殿卿,你可以找公安局來查一查,這些都是可以查的,驗指紋驗都可以。”
陸殿卿神疏淡:“那我現在打電話替你報警,你需要嗎?”
林舒笑了:“當然需要,既然你這麼自覺,那就請你報警吧。”
陸殿卿的視線定定地落在林舒臉上,手卻拿起旁邊桌上的手持電話。
陸殿卿垂眸,指尖一個個地按了號碼。
他按一下,手持電話就會發出“嘟——”的一聲,林舒一直笑盈盈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最后,陸殿卿修長的長指輕落在了“撥出”鍵。
林舒看著他的手指,紅輕,笑說:“報警吧……”
他起眼皮,向林舒:“在請民警同志過來之前,我有個問題。”
陸殿卿:“昨晚除了司機,你難道沒看到我的保鏢和書?”
林舒詫異,茫然地道:“保鏢書?我哪知道那麼多,我見都沒見到,反正我就看到你們車里下來一個人扶著你,我當然以為那是你司機了,也許那是你保鏢?或者書?”
陸殿卿不放過臉上每一個細微表,繼續問道:“就算只有司機送我回來,他應該會照顧我,為什麼他會將我扔給你?你對他說了什麼?或者——”
他輕聲道:“我應該先給我的司機打一個電話,問問昨晚的況。”
林舒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了:“陸殿卿,你什麼意思?難道還能是我強迫你不?”
陸殿卿篤定地吐出四個字:“你故意的。”
林舒冷笑:“我故意的又怎麼樣?反正昨晚就是你強迫了我,我們之間已經有了夫妻之間才會有的親關系,或者更直白地說——”
眉眼間泛起得意,輕輕地道:“陸殿卿,你已經給你發小戴了一頂大綠帽子,你說,你以后怎麼有臉見他?你們還能當朋友嗎?你覺得他不會記恨你嗎?你覺得他不會對你心生怨恨對付你嗎?”
笑著說:“無論是因為什麼,你覺得,眼前這一幕,你能向人解釋嗎?公安局來了你要讓他們先把你全上下查一遍嗎?你的名聲得起這種事嗎?華工集團的陸殿卿和自己發小的妻子滾到了床上,這事傳出去,你說外面會怎麼想?”
陸殿卿面無表地看著林舒,一副你我彀中的得意樣子。
他靜默地站在那里,好半晌,才向窗外。
窗外,香椿芽樹已經掉下了第一片葉子,猶如飛鳥一般輕盈地自窗前飛過。
他沙聲道:“為什麼?”
林舒懶散地用手托著腦袋,很大方地半躺在他床上:“什麼為什麼?”
陸殿卿:“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林舒笑出了聲:“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陸殿卿沉默地聽著。
林舒著他:“陸殿卿,我要你幫我對付他。”
所謂的他,顯然是指雷正德。
陸殿卿神漠然:“林舒,你想讓我做小人。”
林舒笑道:“小人?從你抱了我,你就已經是小人了,既然當了小人,你就沒點自知之明?”
搖頭,看著他那冷漠疏遠的樣子,嘆道:“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凜然不可侵犯高高在上矜貴高潔的陸殿卿?你要認清現實,你現在是一個‘和自己發小妻子上床了的男人’。”
陸殿卿額頭,以難以言喻的眼神看了一眼:“就算你說的是事實,我希你說話含蓄一些。”
林舒:“好,那就是我們已經有了違背倫理的親關系,所以你不能道貌岸然,只能和我同流合污了。”
陸殿卿抿,擰眉沉思好半晌,終于有些認命地道:“你們現在什麼況?”
林舒看他這樣,笑道:“我已經和他說過了,我要離婚,但是他顯然并不想離,我暫時也沒辦法,所以我已經在法院提起訴訟了。”
陸殿卿垂下眼睛,淡聲說:“你想要的,不止是離婚吧。”
如果只是離婚,并不需要這麼做。
代價未免太大了。
林舒:“所以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道。”
笑著說:“最初的時候,我確實只是想離婚,但是我們之間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現在我也不想這麼輕易放過他了。”
含笑的眸中泛起冷意:“所以我要找一個人,幫我一起對付他,按照法律規定,公司里的那些份,那些錢,我也應該有份,不是嗎?”
輕聲說:“我什麼都不求,只要離開,他不肯,那我現在就要更多,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陸殿卿視線一直落在眼睛上,低聲問:“還有嗎?”
林舒:“沒了。”
陸殿卿淡聲道:“你覺得,我會幫你嗎?”
林舒嘆:“陸殿卿,現在不是你要不要幫我的問題,而是你必須幫我,難道你還沒認清況嗎?”
陸殿卿神難辨:“嗯?”
林舒笑道:“你這個人一向比較自命清高,我相信你即使再不喜歡,也不會虧待和你上床的人,是不是?”
陸殿卿看著,不置可否。
林舒:“再說了——”
嘆了聲,仰臉,用一種格外誠懇的眼神看著他:“陸殿卿,你可能已經忘了,但我沒忘,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以前我們也曾經是很好的朋友,你還記得嗎?在這個世上,如果還有一個人可以讓我相信,可以讓我求助,那個人只能是你了。”
陸殿卿死死地盯著,良久,他有些僵地別過臉去,看著窗外。
那邊葉子就落在了窗欞旁,被風一吹,要掉不掉的。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格外冷淡:“林舒,你不過是在騙我,想利用我,既然事你都做了,那可以,你告訴我你需要我做什麼就是了。”
他頓了下,繼續道:“不要說這種話,犯不著,而且也很可笑。”
林舒不可思議地道:“你覺得我提起小時候很可笑是嗎,你這個人就是這麼無無義,你現在和以前一點不一樣,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我可是記得我們小時候——”
說到一半,他突然暴地打斷:“林舒,你還要不要我幫你?如果要,就閉,不然,給我出去。”
林舒用詫異的眼神看著他,以為他一直都是風度翩翩的君子,是有著英倫氣息的紳士,沒想到還能這樣,當下也是大開眼界。
過了一會,到底笑起來,地道:“你不要惱嘛,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說著,就要起。
于是陸殿卿便覺白到發亮的大那麼一晃。
他眼角,咬牙切齒地道:“你先躺著。”
他繞到床尾,拿起子,卻發現子已經壞了,確實不能穿了,也壞了。
林舒很無辜地抱著被子:“別看了,都被你撕碎了。”
還煞有其事地嘆了聲:“你手勁還大的……”
打量著他晦暗難辨的臉,繼續饒有興味地說:“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是一個正人君子,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陸殿卿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徑自過去了旁邊的更室。
更室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他便拿來了一條黑緞長,扔給,命令道:“穿上。”
林舒拿過來看了一番,嫌棄地皺鼻子:“太長了!”
“挽起來。”
“太了!”
“這樣涼快。”
“這是你穿過的!我才不想穿你穿過的子!”
陸殿卿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你現在不是穿著我的襯衫,躺在我床上嗎?嫌棄的話就下來,下床。”
林舒倒吸一口氣,驚訝地看著他:“行,我穿。”
笑盈盈地道:“不過這麼奇怪的服,我如果穿出去,別人問起來怎麼辦呢?”
陸殿卿:“你先不要出去,等我下。”
說著,他往外走。
林舒:“你干嘛去?”
陸殿卿只有兩個字:“等著。”
陸殿卿出去了,林舒還聽到了大門響。
躺在那里,百無聊賴地打量著臥室里,一水兒的紅木家,肯定都是特別貴的,就是太太死,反正沒半點人氣。
唯一有點人氣的反而是墻上的字了,寫的是甲午海戰“赴七萬里長途,別祖國父母之邦,然無悔”那一段,字雄渾凝重,古樸大氣。
。
覺得沒意思的,便起,想著先離開好了。
反正要挾陸殿卿也不一定當面,有他電話,他跑不了。
那子在穿來果然大,只好挽起,把襯衫掖進去,用腰帶扎了扎,雖然奇裝異服了一些,倒是也勉強湊合。
走到了大門口,先聽聽外面靜,確定沒人,才要推門出去。
誰知道一推門——
愣了下,終于咬牙:“陸殿卿,你竟然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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