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忠觀察了鹿書記的臉，見他目一瞬不瞬地盯著荒草中的那座墳塋，神悲愴、眼眶潤，魁梧的軀似乎也在微微發抖，知道他此刻緒很激，便一言不發地帶著他繞過幾蓬荊棘和茅草，沿著一條若有若無的小道，來到了墓碑前面。

　然后，徐立忠把手里提著的那個袋子放下，從里面拿出香燭、打火機、三個蘋果、三個桔子、三個梨子、三只小碟子、三個小酒杯、一瓶葡萄酒、一封五千響的鞭炮。

　當到那件呢絨大時，徐立忠猶豫了一下，抬頭問道：“首長，這服拿不拿出來？”

　鹿書記看了那呢絨大一眼，點點頭說：“拿出來。另外，你把鞭炮放進去，不要燃放，不要驚擾了的清夢……生前是很清凈的，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

　說到這里，他眼眶里的淚水終于控制不住，大顆大顆地滴落下來，同時聲音也有點哽咽了。

　徐立忠也覺得心里酸酸的，眼眶也開始潤了。

　在把所有的東西端端正正地擺放好之后，徐立忠知道鹿書記等下要進行的是一個極為的悼念儀式，即使親近如自己，可能也不宜在邊上看著，于是便懂事地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塵土，說：“首長，我先到下面去巡查一下，看有沒有人上山來。您這邊忙完了，就打我電話，我立即上來。”

　鹿書記雖然對徐立忠極為信任，也知道即使他知道了這其中的幕，也絕不會將它泄出去。但是，他估計自己等下肯定會非常痛苦、非常傷心，他不想讓徐立忠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同時，他也知道徐立忠是個極為謹慎小心的人，輕易不去打探別人的私，所以，如果自己不讓他走，他心可能還會惴惴不安。

　因此，他便點點頭，說：“你去巡查一下也好。另外，你去告訴下面的那幾位警察同志：如果有村民要上山，只需要好言勸阻一下，請他們等一等就可以了，千萬不能嚇唬他們，更不可以。你去吧！”

　待徐立忠離開這座小土坪、消失在下面的山道上之后，鹿書記彎下腰，重新擺了擺那些裝著蘋果、梨子、桔子的小碟子，又用打火機把香燭點燃，將三個小酒杯子倒滿紅酒。

　然后，在縷縷青煙之中，他忽然跪倒在墓碑前面的水泥筑基上面，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用低沉悲愴的聲音呢喃道：“趙涵，我的人！我的妻子！我來了，我來看你來了……我這輩子除了父母，從來沒給人下過跪。但是，面對你的亡靈，我必須跪下來，必須給你叩頭賠罪……趙涵，我是一個罪人啊！我毀了你一生的幸福，毀了你一輩子的前程……你什麼都為我著想，什麼都為我謀劃，卻唯獨沒有想到你自己……你要我怎麼承你這份大？你要我如何報答你這一份比天高、比海深的意？……趙涵，我的人！你芳魂不遠，你看到我了嗎？聽到我的話了嗎？罪人鹿遠來看你來了，來向你請罪來了……今天是12月2日，是你的生日。我給你帶來了一件遲到了二十幾年的生日禮。你九泉有知，一定要把這件禮收下。現在是隆冬季節，你那邊肯定也很冷了。希這件禮能給你在那邊遮風擋雨，給你帶去一溫暖和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