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去，幾個臉上黑不溜秋的人吵的方向呲牙一笑。

“郡主殿下，南渝與大昭比鄰多年一直都是最好的鄰邦。”使臣劉志仁道：“大昭朝廷陛下遭此難，南渝上下都甚為痛心。”

“比鄰蒙難之際，大王派我和二皇子來向大昭支援。”

“早一月前云州的梁氏……”

國與國之間向來弱強食。

大昭與南渝之間隔著林疊嶂，還有一條江，把兩國隔的嚴嚴實實，天塹一般的天然防衛，南渝才不在乎鄰居是匈奴人還是漢人。

手不打笑臉人。

南渝使臣等了那麼久，現在又主堵到面前，不管是背地里打什麼鬼主意都得見。

林楚楚打斷使臣喋喋不休長篇大套，“二皇子殿下，大昭目前的確缺糧，但江南是大昭的糧倉，只要再過個把月就到了夏季糧食收割的時候，我相信糧食對朝廷來說本不是困難。”

江南產糧是天下皆知的事。

這也是南渝二皇子胡仁杰跟使臣一直著急的原因。

聽這麼說，二人的臉頓時有些灰敗。

“南渝卻有不余糧，郡主殿下不如再考慮一下，價錢都可以商討，哪怕暫時緩解一下目前梁價飛漲的局面也是好的。”胡仁杰語氣有些急。

他說的倒是有些道理。

看他倆著急的樣子好像非常急于要把糧食賣出去。

“糧食的事我會跟兄長慎重商議。”林楚楚道：“二位遠道而來，先讓長寧略盡地主之誼……”

糧食的事肯定要解決。

但章程必定是自己人定的，南渝的糧食價錢再低也要考慮再三。

南渝倆人走了后，林楚楚把已經在戶部當值的楚墨堂喊來，讓他找上幾個機靈點的戶部同僚，一起請南渝的人喝酒。

囑咐無比要把胡仁杰著急要賣糧的原因給套出來。

至于去什麼地方，那都是男人的事，費用全部報銷就是了。

一個懷孕的婦人總不好陪著。

往常云州的糧食價格，粟米糧八到十文錢一斤，米細糧十五文最好的也不過二十文。

戰發以后，泗水以北的百姓一腦涌進江南。

云州城早就人滿為患，其他州府也到是人。

房價等其他價暫且不提，是糧食不過兩月，現在糧已經漲到五十文上下，米早就一百文開外了。

“殿下，這是江南參與哄價的糧商名單。”秀禾把折子遞過來，“其中沈、葛兩家規模最大，最先漲價的也是他們。”

“那這幾個呢？”林楚楚在名單上看見幾個悉的名字，那不正是去年那幾個茶商麼。

“我們的人查出來，江南梁價都是沈、葛兩家挑頭，其它人家，云州知府趙長庸說過，戰發時候他特地找過本地的糧商。”

“但沈家和葛家祖上都是禹王的家奴……”

到了這里林楚楚聽明白些了。

是知府大人趙長庸的面子，在人家禹王哪里本就沒管用。

一介家奴，能翻一方糧食大戶，定然離不了那位禹王。

“那給他們供貨的呢？”林楚楚問。

總不能所有的糧食都是他們自己產自己銷的吧？

秀禾道：“他們賣的糧食有大部分都是禹王的私產，還有附近兩個州府的產糧，也都是這兩家在收。”

“已經占了天底下最好的位置做封地，這些年充州地界比以往大出了多。”折子一扔，林楚楚嗤聲道：“等著這場仗打完的，也讓他知道知道圈地可不止他一個人會。”

軍餉的事暫時不用心。

糧食的事就首當其沖，必須要解決。

傍晚林楚楚見了陳老之后，從軍政出來直奔楚家。

這些日子都一直待在行宮里，已經好久沒去見家里的兩個小寶貝了。

楚家。

“娘親！”后花園里小月老遠就往林楚楚邊跑，臨到跟前剛想要上前抱抱，才反應過來娘親肚子里有弟弟妹妹。

“小月，有沒有想娘親啊？”

“想！”小月掉的那顆門牙已經快長出來了。

懂事的孩子是世界上最治愈的。

看見小月撲紅的臉蛋，覺一天的疲憊都瞬間就了。

小滿一直都是小大人，他老地站在梁鴻晟后，若不是梁鴻晟不時回頭，還以為他就是棵小樹苗呢。

“爹！”林楚楚了聲。

“噓……”梁鴻晟手里握著魚竿，“小聲些，馬上要咬鉤了……”

后花園里都是自家放養的觀賞魚，若不干躺著太閑了，梁鴻晟也不能跑來釣魚帶著孩子消磨時。

林楚楚行走間都扶著腰，小滿極有立馬跑到一邊去給娘親搬來個小馬扎。

“謝謝，我的大兒子……”

小滿被他了，裝作老的臉瞬間有些僵。

不多會，一條手掌長的小紅錦鯉活蹦跳地被拽上來，梁鴻晟嘿嘿一笑，“可算是讓我釣到了……”

就見他拿下來魚里的鉤子，胳膊一揚又給仍回水里去了。

林楚楚：“……”當真閑這樣了嗎？

“爹，就打算這麼一直閉門謝客？還一直對外宣稱昏迷？”

“那不能。”梁鴻晟了塊魚食，打算重新下鉤，“等你大哥登基，龍椅坐穩了的，我再帶著你娘四游山玩水也不算遲。”

“就是……”

“就是什麼？”林楚楚見他言語間遲疑問。

梁鴻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大昭梁家傳到我這一輩就就我跟大哥兄弟兩個，從前父皇不喜歡我，說我不如大哥有韜略。”

“可現如今呢？”

“你大伯這個人不壞，就是多出來的心眼從來沒用到正地方。”

湖琳琳，梁鴻晟瞇了瞇眼睛，臉上是掩不住的痛心，“要是以前大昭出了這等事，你大哥想當皇帝，我能把他的打折。”

“可如今……”

他聲線憂沉，林楚楚約從他鬢角看到幾白發。

“你知道為什麼運回京城的那個不是你大哥嗎？”

梁鴻晟說的代替梁蕪假死下葬的那個人。

林楚楚輕輕搖頭，“聽大哥說起過，但不詳盡。”

“是下毒。”

梁鴻晟三個字剛吐出口，林楚楚就瞪大了眼睛，“爹，你是說……”

“是，下毒的人就是你大伯派來監軍的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