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府這個年準備得都比往常喜氣。

癱床上兩年的荀崇山竟然能下地了。

據說是吃了從那個山里淘換來的果醬，跟市面上賣的果醬還不一樣。

荀老太太知道自個兒子是吃果醬好的，還沒召喚人再去買，家里剩下的那瓶就被黃氏拿回娘家了。

偏生英國公病了一冬，眼看要咽氣了，吃了果醬人又見好。

都是親家都是命，還不能說什麼，只能生生把啞虧給咽下去。

一口氣沒勻乎，兒子荀崇山竟直接追著前妻拖著病直接跑西北去了。

臘月二十五，飯館提前歇業。

閻永錚放了小石頭跟老康過年，給店里添置了米面和，讓他們三十自己包扁食吃。

拉著林楚楚在大集上就逛了起來。

農村的大集，不是沒逛過。

就是沒見過這麼人山人海的場面。

的黑腦袋，道路兩旁全是商販，要不是閻永錚拉著，都能讓人群給沖散了。

窗花、炸面食、臘、綁頭發的發帶，能想到的全都買個遍。

又去了首飾行，買了幾個銀制的玲瓏球，準備著過年給倆孩子當禮。

臘月二十八。

村里家家戶戶開始忙活，咚咚的全是剁餃子餡的聲音。

閻家的兩個廠子全都放假了。

案板搬到院里好施展，閻永錚擼起胳膊，剁餃子餡的是他和面的還是。

林楚楚走在前，指揮三個小崽子對聯，窗花，謝伯喜氣洋洋拎著漿糊跟孩子們鬧著。

完了對聯，開始包餃子，徐疏清手把手地教小月包餃子，誠哥兒臉上沾了面在旁邊瞧著。

鞭炮聲響。

年夜飯開席。

從穿越過來的一個大人領著可憐兮兮倆孩子，到現在大桌子邊上圍了一圈的人。

席間歡鬧悠然。

鄉間的春節別有一番喜氣。

徐疏清喝了不酒，送回房的時候都是林楚楚攙扶著走的。

大年初一。

聲聲鞭炮過后，家家戶戶開始竄門。

上河村雜姓大村，各家各戶親戚都不算多，第一站當然是里正家。

里正家里東屋坐滿了來拜年的老爺們，人們都集中在荷花嫂子那屋。

荷花懷孕三月還看不出子，上丹紅的夾襖熱地招呼客人。

這一年村里產生了翻天地覆的變化。

開了學堂，孩子們都有書讀，村里有了廠子人們也能賺錢了。

變化最大的當屬閻永錚了。

僅半年的時間了十里八村最有錢的人。

男人堆里談人，人堆里離不開男人，哄笑的氣氛里已經沒人記得老閻家那些人。

也再沒人提起。

十六七歲的閻小敏，還沒來得及開始便已經結束的人生。

還是一輩子辛勞一朝狠心的閻劉氏。

“永錚。”里正家東屋們沒關趙安生跛腳走了進來。

這種場合趙安生從不參加，閻永錚見了他問：“安生，怎麼了。”

一屋子人，趙安生沒法開口只道：“先出來說。”

閻永錚沉著臉走出了院門，林楚楚抬眼看，趙安生跛腳困難地跟在后頭，跟荷花嫂子打了個招呼也皺了出去。

閻家已經不是過去的閻家。

高門大戶，大門關上從外面如何踮腳都瞧不見里面。

老漢見閻永錚走過來，目閃躲，旁的人卻神一震，“閻大？”

“你是閻大吧？”

灰突突的臉綻出討好的笑，“我是你娘啊！”

閻玉樹領著老閻婆子早在城里安家了，他哪來的老娘。

瞥見后的老漢才弄明白他們是誰。

“別瞎說。”閻永錚沉著語氣，臉難看，之前的媳婦已經沒了。

過于幸福的生活讓閻永錚一時之間都快想不起那人的長相了。

“婿回來了，快說話啊！”那人掐了掐石老漢。

石老漢才期期艾艾地了聲，“閻、閻大，翠兒沒了你咋不說領孩子來看看我。”

說到這里，是閻永錚理虧。

前媳婦沒了，葬在哪里老閻婆子兩口子說晦氣不肯說。

他也整日忙碌，把之前的老岳父給忘了個徹底。

“您突然來，是有什麼事嗎？”他語氣緩和下來。

“我……我……”石老漢上卡頓，旁的人眼珠轉轉，立馬道：“婿，俺們兒沒了你都不來看看，現在家里困難，想指你搭把手幫幫。”

“你現在日子過的好了，闊氣。”著高墻里的房子羨慕道：“俺們也不借多，就借二十兩，再把俺家大小子送到城里書院上學就行。”

二十兩說多不多，放一般人家很難拿出來。

在閻永錚這里，不算什麼事。

畢竟石翠給他生了倆孩子，人在他家一點福沒到，連死的時候他都沒見上最后一面。

“石翠怎麼多了個弟弟？”

石翠跟石老漢是逃荒的時候，眼見著快死了，才被老閻婆子半袋小米換回來給閻永錚當媳婦的。

父倆眼瞅著都快死了。

從未聽說過有什麼弟弟。

那人臉上訕訕，“我、我生的，我二嫁給老石，我兒子可不就是你小舅子。”

原來是二婚帶來的兒子，閻永錚也沒計較，二話不說就要就要掏錢。

手拿出來的銀錠子可比二十兩大多了。

老石頭，那人頓時目一陣。

“爹，不能給！”

手還沒出去就，銀子就被搶走了。

“小滿？”閻永錚詫異。

“爹，不能給那人。”小滿臉漲紅惡狠狠地盯著那人。

“我跟小月不了打，去投奔外公，就是把我們攆出來的。”

那屈辱的一幕，一直印在小滿心頭，他發白下頜抖著，說：“打我們，兒子打我們，外公一句話都沒說，就看著他們欺負我和小月！”

“這錢給誰都不能給他們。”

小滿控制不住怒火喊了起來，手里銀子使勁扔了出去。

巧就扔到了跟在后林楚楚的腳下。

林楚楚嘆了口氣，撿起銀子拿在手里吹了吹。

“兒子，銀子沒有錯，你也沒有錯。”拿著小滿的手，很涼。

銀錠房進手心，了他的頭說：“知道你委屈，他們對你不好，可這是大門口，旁人都聽著呢。”

“有什麼話，咱們前院說。”

“再不濟，沒有那老頭就沒有你親娘，也沒有你不是？”

小滿的肩膀僵，被攬著進了院里。

剛進院，那人變訕笑著吵小滿說：“你這孩子哪有這麼記仇的，不就是打了你幾掌，氣也太大了，我可是你外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