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嫵眼睛瞪圓，登時反問：“你覺得我是會聽那些話的人嗎？”

“既然不是，為何突然說這麼疏遠的話？”陸行章盯著的眼睛，不許逃離自己的視線。

孟嫵視線被他抓住，一時挪不開，不太自在地回答：“因為們沒有說錯。”

他們的份差距終究是擺在這里。

陸行章一言不發，深深地看著。

“我還要忙，你快去讀書吧。”孟嫵打發他離開。

陸行章像是把話真的聽進去了，接下來幾日便真的只悶頭讀書，哪怕仍由他負責做飯，孟嫵也很能和他正面上。

孟嫵心里頭又悶又氣，一不愿先低頭討好，二不想打擾陸行章用功，便也干脆裝作不知道，各做各的。

一晃到了殿試。

天還未亮，陸行章房間的燭火便亮起，收拾片刻后打開房間，卻正看到孟嫵站在外頭。

他結滾，似乎想說些什麼。

在他開口前，孟嫵上前一步，替他整理好帶，目下移落在他懸在外頭的平安符，正是求的那個。

手頓了頓，后退一步，避開陸行章的眼神，仔細叮囑著：“以你的才能，要通過考驗不難，只管放手去做。”

“恩。”

“我……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孟嫵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加油。

陸行章手指曲了曲，很想握住垂下的手，到底沒有作，只沉著點頭：“好，等我消息。”

聽著大門打開又徐徐關上，孟嫵吐出一口濁氣，眼神放空地盯著剛泛白的天，喃喃自語：“只怕今天一過，什麼都會變了。”

經常出醫館的面孔早就知道陸行章進殿試的喜事，但凡和孟嫵搭上了話都要提個兩句，總歸是有留個好印象的私心。

孟嫵應付了一天，待得天暗淡時，醫館逐漸清靜，便收拾著大堂，邊暗自出神。

“嫂嫂，你怎麼憂心忡忡的，二哥的才華人人贊賞，必然能得狀元呢！”陸玉穩穩地端來藥放在柜臺上，瞥見孟嫵的心不在焉，主寬。

孟嫵拉回游移的思緒，食指輕輕了陸玉的鼻頭：“那是自然，你二哥的能力放眼京城無人能敵。”

“這話若是讓有心之人聽去，只怕是要說我狂妄自大了。”

循著聲音去，陸行章正過門檻，面上倒是有著輕松自得，看來殿試很順利。

孟嫵將湯藥端給陸行章：“圣威懾人，你應付了一日，總歸是傷神，喝些湯藥補補。”

陸行章二話不說一飲而盡，干脆利落，端著空空如也的碗對孟嫵笑著：“你總是能照顧好我們。”

“分之事。”

兩人氣氛平和，仿佛數日前的難言氣氛已然消失。

陸玉抬頭看看兩人，笑容發自肺腑，彎道：“二哥以后別惹嫂嫂生氣了，我不喜歡你們吵架。你們可知前幾日你們鬧別扭，兩人臉都差了好多。”

一聽說臉差了，孟嫵急忙看向陸行章的臉，一寸寸檢查著，這殿試容貌氣度也占了極大一部分，皇上可不會喜歡自己的臣子一副懨懨病。

方才只顧著說話，并未認真查看，此時仔細看罷，才稍微松口氣：“還好你本就英俊倜儻，哪怕臉差些也不大看得出來。”

陸行章到灼熱視線，神思飄走一瞬，回過神后明白過來的意思，淺淺一笑：“皇上可不會像你這般看得仔細，這是殿試又不是選妃。”

“殊不知前朝也如后宮呢。”孟嫵可看過太多相關史實了，大臣們討好起皇上來也是一套套的。

聽這稔自然的語氣，陸行章不由得再度看回，思忖著試探：“你對前朝后宮，似乎頗為了解？”

“我哪里了解，不過是看了些野史，胡說八道罷了。”孟嫵擺擺手，輕描淡寫地忽略過去。

陸行章要再問，孟嫵已經打發他去洗漱：“廚房里已經熱好了水，你快些去洗，免得涼了。”

今日他才殿試，總不能還讓他下廚，孟嫵自知廚藝不好，便打算尋求外援，去酒樓里訂一桌。

擬了部分菜單，打算問過陸行章意見，估著他快洗完了才去后院，卻見廚房無人，倒是陸行文牌位前站了個人。

“大哥，你如此疼我，想必不會怪我，我這輩子也就任這麼一次了。”

他低聲說著。

孟嫵聽得沒頭沒腦，但也不想落個聽墻角的名頭，便大喇喇地走過去：“什麼任一次？難得二郎還有這樣的時候。”

陸行章背影微僵，恭恭敬敬上了三柱香后才慢慢回頭，淡漠地答著：“沒什麼。”

“我就聽到最后一句，別擔心。”孟嫵掏出寫到一半的菜單：“你看看，可還要加減什麼？”

陸行章掃了眼，回頭問孟嫵：“為何不直接去酒樓？”

“倒也不是不行。”

幾人換好服剛要出門，便看見一輛馬車緩緩停在門前，紀雪瑤扶著婢的手走下來，抬頭和孟嫵打了個照面。

紀雪瑤眼角帶笑：“這是打算出去？”

“去吃飯，安平郡君若是無要事，還請回府。”孟嫵保持著客氣。

“這不是趕巧了，”紀雪瑤笑容擴大，視線徐徐掃過一眾人等，額外在沈詞上停了下，才對陸行章道：“父親說你此前幫了他不忙，他甚是激，正好你大事告一段落，便邀你來大將軍府一同用晚膳，以表謝意。”

陸行章面不改，不卑不地拱手還禮：“承蒙大將軍厚，這些不過是等價換，還請大將軍莫要放在心上。”

聽他又有要拒絕的意思，紀雪瑤趕忙阻攔：“父親可要我務必把你請過去，陸公子和孟大夫三番五次拒絕我的請求，難道是向外界昭告我安平郡君的無能？”

這再說下去，只怕就要說孟嫵大逆不道了。

更何況這一面總歸是躲不掉，孟嫵斂眸，借著寬袖的遮掩，扯了扯陸行章的袖。

紀雪瑤已經再度道：“況且孟大夫的藥也緩解了我父親不痛苦，這頓飯算是激二位，總不能本是友好之，反而仇人似的老死不相往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