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敏數日來強忍的傷心委屈難過,全部化為淚水,肆意橫流。伏在朱昀的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朱昀用左手輕妻子后背,聲低語:“敏兒,別哭。我說這些,不是在哄你。這一回去了邊關,親眼目睹百姓慘死,看著將士們死戰,我大震撼。”
“京城百姓富貴安逸,可大齊還有許多地方,百姓流離失所,連口飯都吃不飽。我這個長于富貴窩里的太子,以后應該用心學習理政事,惜百姓。”
“我的右手不能用了,還有左手。實在不行,我還能,令邊人執筆。這算什麼缺憾?如果我這樣也算缺憾,那戰死的何將軍和慘死的百姓將士們又當如何?”
袁敏痛哭了一場,激的緒稍平。抬起頭,看朱昀鎮定又平靜的眼底。
這幾個月的邊關之行,生死之際的磨難,令朱昀迅速長。就如一柄劍,被烈火淬煉,終于練了絕世神兵。
這樣的過程無疑是痛苦的,好在,朱昀熬了過來。
袁敏用袖子了眼淚,聲音里還有濃重的鼻音:“你說得對。是我鉆了牛角尖,一時想不明白。”
朱昀舒展眉頭,輕聲囑咐:“這件事,我們夫妻心中有數就行。在母后面前,你別說了。”
也免得袁皇后傷心痛哭以淚洗面。
袁敏用力點了點頭,出手,握住了朱昀的左手。
朱昀慢慢地用力,和十指握。
……
五日后,慶安帝下旨,調孟將軍為邊軍主將。
孟將軍進宮謝恩,立刻整頓行裝,啟程離京。
慶安帝選孟將軍為邊軍主將,是經過深思慮的。孟將軍本就是邊軍武將出,和袁家關系良好。接掌邊軍后,不會大肆清洗袁家人。
他削弱節制袁家兵權,平穩過度最好,如此既不傷邊軍實力,也不會令袁家難堪。
孟將軍正值盛年,還沒到四旬。大齊武將五十五歲才致仕,只要沒什麼差錯,孟將軍能執掌邊軍十幾年。有十幾年的時間,慢慢練兵,也能洗去“袁家軍”的印記。
這些話,慶安帝沒有明旨,只有委婉的暗示。以孟將軍的明,自然都聽懂了。
孟將軍一走,神機營統領的位置就空了出來。
慶安帝又下旨,令錦衛指揮使雷指揮使調任神機營統領將軍。都是三品武將,算是平級調。
雷將軍心知肚明,這是要為沈祐挪位置。進宮謝恩的時候,慶安帝讓雷將軍推薦下一任指揮使的人選,雷將軍斂容拱手:“皇上垂詢,臣斗膽進言。臣以為,沈祐屢屢立功,對皇上忠心不二,是錦衛指揮使的最佳人選。”
慶安帝沒有一口應允,似乎還有些猶豫:“以沈祐立過的功勞,升兩級倒是夠了。不過,他到底年輕了些,只怕不能服眾。”
雷將軍外表豪,實則外細,行事圓。不然,薛凜倒臺后也不到他來做錦衛指揮使。
“錦衛不兵部統管,直接聽令于皇上。錦衛部的調升遷,皇上一言可決。”雷將軍正應道:“皇上不必憂心。再者,沈祐立過的累累戰功,大家都有目共睹。誰人敢不服?”
慶安帝這才點了點頭:“雷將軍所言有理。”
然后下了圣旨。
圣旨中褒獎了沈祐在邊關守城站中的功勞,夸贊沈祐是忠心不二的臣子,令沈祐接掌錦衛。
沈祐一躍了正三品武將,更是錦衛歷史上最年輕的指揮使。圣眷濃厚,無過于此。
錦衛是天子親兵,皇上信任誰提拔誰,不到別人質疑。想一想沈祐立過的戰功,錦衛指揮使一職也是他該得的。
圣旨一傳開,崔宅的大門都要被踏破了,眾人紛紛登門道賀。沈府里也滿了登門賀喜的姻親故舊。
沈祐被罰“閉門自省”一個月,正好也結束了。
這樣的喜事,總得擺幾席慶賀一番。
許氏私下囑咐馮君:“君,這等大喜事,喜宴得擺在沈府里。免得被人說。”
總有那麼一些心氣不平眼熱多舌的,背地里嘲笑沈祐住在妻子陪嫁宅子里。好在沈祐不在意,也沒人敢到他們夫妻面前嚼舌。小夫妻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和睦恩得很。
不沈祐升職這等喜事,確實該在沈府里設宴。
馮君笑著應了,和沈祐一同帶著旭哥兒回了沈府。
大馮氏紅滿面,走起路來腳底生風,連說話聲音都比平日響亮了不:“你們回來得正好。我正在發愁呢,這幾日登門道喜的實在太多了,送來的帖子足有三尺高,賀禮將庫房都堆滿了。這酒席,擺得了怕是不,估著得擺個十幾席。”
“這是我擬出來的名單,你們夫妻兩個快來瞧瞧。”
沈祐再沉穩,也是年輕人。一朝得志,做了三品的錦衛指揮使,俊臉也比平日亮了幾分,聞言笑道:“一切但憑嬸娘做主。”
馮君更是甜如,親昵地挽起大馮氏的手:“是啊,嬸娘。我年輕不懂這些,要勞煩嬸娘心了。”
大馮氏樂得合不攏:“要是這算心,不知多人想這份心哪!人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這幾天被人奉承得都快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馮君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沈祐也舒展眉頭,誠懇又真摯地對大馮氏說道:“我能有今日,都是嬸娘的功勞。我也盼著嬸娘風得意。”
這樣的話,聽得實在舒心。
大馮氏滿眼慈地看著一手養大視如親子的侄兒:“四郎有這份孝心,比什麼都讓我高興。”
沈祐笑了起來。這一刻,俊臉似在灼灼放,哪里還有半點沉。
馮君看著意氣風發的夫婿,心里也被意塞滿。
“四弟!”
悉的聲音由遠及近,很快沖進了堂。
不用想也知道,是沈嘉來了。沈嘉一路快步,幾乎是跑著沖了過來,一把抱住沈祐:“四弟!你真是太給我們沈家長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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