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練的正是弓箭。

許清凝掂了掂自己手頭這把，不算輕巧，比蕭嶼曾經送給的要重太多，也糙劣質太多。

稍微用力，就在掌心磨出了道細痕。

教頭已經走到許清凝邊了，見干站著也不。

「你小子還不快練，在這發獃呢？」

新兵千上萬，教頭不可能記得每一個人的臉，自然也不知道許清凝是混進來的。

許清凝目越過這位教頭，看向不遠的蕭嶼。

說：「這把弓箭我不會用。」

教頭被許清凝氣到了，脾氣驟然暴躁起來，不會用就算了，還說得理直氣壯？

「我教了你這麼多天，你竟然不會？」

許清凝：「嗯，因為我需要將軍親自教。」

「你多大的膽子，敢讓將軍親自教你？」教頭瞥了眼蕭嶼，那位對將士的要求嚴苛到近乎殘忍。

他小聲訓斥許清凝：「別不識好歹，將軍要是知道你這麼廢，把你趕出軍營已經算客氣的了！」

許清凝偏要得寸進尺，「可我覺得將軍會願意教我呢。」

他們這邊聲音不算小，已經被蕭嶼注意到了。

等過來發現是許清凝時，蕭嶼眉頭不皺了皺，顯然有些頭疼，讓好好待在房裏，卻出現在練兵場。

果然……很能出乎意料。

周圍開始發出一些細碎的躁聲，許清凝再次了焦點。

「這小子從哪兒來的，為何我們以前沒見過？」

「長得瘦瘦矮矮的，也不知是誰同意招他進來的？」

「還敢讓將軍教他，沒皮沒臉的傢伙！」

「……」

許清凝聽到他們的話了，不僅沒有生氣，眼尾反而暗暗勾起幾分得意。

蕭嶼拿蘇迎來威脅，可惡至極，才不會去哄他呢，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抬頭看向蕭嶼，還朝他眨了眨眼睛。

落在蕭嶼眼中，活一副勾魂攝魄的妖模樣。

「蕭將軍，這把弓箭我不會用，你能教教我嗎？」

旁邊的人聽到這話，紛紛出了嘲諷的表，他們都知道將軍從來不親自教人。

教頭也觀察了下蕭嶼的表，覺很是不妙。

他再觀察了會許清凝，瘦瘦矮矮的，像是沒吃飽飯似的，一看就沒力氣，不是好苗子。

他得趕在蕭嶼發怒前，把這個小兵給趕出去。

「你小子弓箭都不會用，資質這麼差不適合當兵，還是趕離開軍營吧。」

許清凝勾了勾，牽扯出細微笑意。

只看著蕭嶼，「將軍，你也覺得要趕我出去嗎？」

蕭嶼如何看不出許清凝的心思？

啊，就是故意想讓他下不來臺。

教頭見許清凝還不走，急得自己手想把拉下去。

「你小子還敢繼續煩將軍？快走！」

就在他按住肩膀的剎那，到了一縷異常冰冷的目，帶著凜冽殺氣。

後背發涼……

回頭一看，這目正好出自蕭嶼眼裏。

不知怎麼的，教頭頓時就鬆開了手。

蕭嶼扯了扯，走到許清凝面前，笑意微寒。

「行，本將軍找個地方親自教你。」

他拎著許清凝的后領，如同拎著只小般輕輕鬆鬆給拎走了。

圍觀群眾目瞪口呆———

男人的嫉妒心，赤地從他們臉上表現出來，最後也只能罵罵咧咧。

「太沒天理了，那廢材小子憑什麼配將軍親自教導？」

「我不服氣！」

「俺也不服……」

……

許清凝沒想到蕭嶼會用這麼野蠻的方式給帶走。

天都黑了，還沒停下來。

他們走出了這片原野，到了山崖邊，蕭嶼才把許清凝給放下·。

許清凝回頭就看見了懸崖峭壁，心尖尖不提了兩口氣，他該不會是想給扔下去吧？太殘忍了！

蕭嶼負手而立，「你不是還想學嗎？我教你。」

許清凝其實不是真心想學，「天都黑了，這兒也沒有箭靶，怎麼學？」

蕭嶼將弓箭給許清凝，自後抬起的手臂，然後握著的手，將弓弦拉滿。

「閉上眼睛。」

許清凝心裏疑，四周漆黑，閉不閉眼還有什麼區別嗎？

但還是乖乖閉上了雙眼。

蕭嶼在耳畔問：「你腦海里能想像到的最畫面是什麼？」

許清凝認真想像起來。

過了會兒，忽聽到男人的聲音泠泠如風。

他說：「許清凝，我能給你的，比你想像中還會更好。」

話音剛落，蕭嶼就鬆開了。

箭從許清凝手心裏了出去，朝天飛向夜空。

許清凝睜開雙眼，隨著箭矢的方向，看到了第一束星。

方才還是黑夜，忽然間星大泄，彷彿是親手穿了這張夜幕。

漫天繁星紛至沓來。

繁星之下是五彩斑斕的，輕盈如雲紗般飄，照亮了對面山頂尚未融化的積雪。

芒萬丈，絢爛至極。

許清凝曾在古書上見過，這是極北極南之地才會出現的景象，沒想到涼州也會有。

不免看呆了眼。

以至於螢火蟲飛到面前，都沒注意蕭嶼抓住了它。

周圍安靜無比，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起來，許清凝稍稍側臉，看向了蕭嶼。

心跳了幾下，也凝固不，該怎麼辦呢，這個人實在太懂如何拿的心，從未說過半句喜歡，卻勝過千百句。

蕭嶼把螢火蟲放在許清凝手心，看向的眸溫無雙。

他記得說過，把他當作拯救自己的神明、當作踽踽獨行仰的明月。

現在，無論是神明，還是明月，都心甘願墜落在手掌中。

「星河為你而來。」

「我也是你的了。」

許清凝的睫微微撲，所想像的所有場景，都不如眼前人。

他的眼裏芒萬丈，而在芒萬丈之中。

「蕭嶼，我……」

他將擁懷中，打斷了的話。

「許清凝，我從來不是風霽月的君子，也不是正義凜然的善人，我的雙手沾滿鮮，我還私通敵國當了反賊、差點就砍了皇帝老兒……」

「我這樣一個人，死後定是會下地獄的。」

「可是我若在乎誰，就會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

他捧著的臉頰。

「別當太子妃了，留在我邊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