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瓊喜歡毀滅的滋味。

他坐在木製的椅上，沒有轉，「皇帝怎麼說的？」

天言道人看著眼前灼燒的丹爐，火映眉眼，滿頭白髮顯得十分妖孽，不像是個正經道士。

「首輔大人猜的不錯，皇帝老兒想讓許清凝當太子妃。」

楚瓊卻道：「你忘了，首輔已經死了。我……只是個未亡人。」

他咳嗽起來，用手帕掩住角漬。

雖然僥倖活下來了，可也失去了半條命，他這副子骨如今弱得很。

天言道人譏笑，「像我們這種賤命，哪裏容易死呢？」

當初楚瓊的那箭並沒有中他的心脈，他活下來了，可他沒想到楚瓊還能活著，看來人總有意想不到的事啊。

「左威已經投靠了皇帝，你想東山再起，怕是難了。」

楚瓊這一生，幾番大起大落，曾任人欺凌，也曾權傾朝野，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堅持，不放棄，不服輸。

「一個左威而已，不算什麼。」

天言道人瞟了他幾眼，最終落在他雙上，嘆息一聲，「唉，我也是想不明白，你都這樣了，還不死心？」

楚瓊：「都還活得好好的，我豈能死心？」

「也罷。」天言道人掏出了一顆珠子給他，「這是幽冥珠，原是我先師傳給我的，能治百病解百毒，據說還有更改時空之妙，不過後者是傳聞罷了，我也不清楚。」

楚瓊接住了幽冥珠，天底下還有如此神奇之，真是稀罕了。

他眼眸一如此珠，幽深如墨。

……

許清凝從宮裏離開的路上，總覺有道目在背後盯著自己，如芒在背，很是不舒服，可等回頭，卻什麼都看不見。

回到家，就去見了許竣。

「父王，皇上有意讓我為太子妃，這件事，你很早就知道了吧。」

許竣沒有否認，皇帝的確找他聊過，但還沒下最終旨意。仟韆仦哾

「你是怎麼想的？」

許清凝記得，選妃之前，許竣也這樣問過，「我自然不願意。」

「所以只有一個辦法。」許竣看向，「你嫁給別人。」

想到這兒，許竣就很生氣，他千挑萬選，為選擇了一個好夫婿，也就是梁博。

誰知梁博被山匪給殺死了呢？

如今放眼京城，也再找不出比梁博更合適的了。

許清凝不以為意，「我在這時候嫁給別人，不就是打皇上的臉嗎？你還真是說了個餿主意。」

「你怎麼說話的？」許竣覺得許清凝越發不尊敬自己了，「難不你真想嫁給太子啊！」

許清凝揣著許竣的表，以對他的了解，不應該極力促這樁婚事嗎？為什麼一直是持反對態度的呢？

「父王，我想知道，你為何不贊同我嫁給太子？」

許竣見許清凝一臉探究，他稍微側，避開了的目。

「蘇府就是前車之鑒，我可不敢當什麼國丈，盛極必衰，過滿則虧，還是安於現狀算了。」

許清凝聽著這話，其實有幾分道理。

蘇相行刺真假難辨，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楚瓊死後，蘇相權勢過重了，自然了皇帝的眼中刺。

皇帝如今廢相位，改立三法司，就是為了互相制衡，穩固自己的皇權。

「兒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轉離開了許竣的視野。

……

許清凝回到自己房間，認真思考了幾遍。

年邁病弱的帝王，擔心死後皇權旁落，著急為太子選一個合適的妻子，是不是說明他時日無多了呢？

心裏已有七八分肯定。

但迫在眉睫的不是這件事，而是蘇迎的下落。

許清凝派出去的死士也有好幾天了，不知他們有沒有查清楚。

覺得，消息來的太突然了，很有可能是陷阱，許清凝能知道，皇帝那邊的人也會知道。

萬一是等著跳進坑裏呢？

許清凝把蘇迎曾經的泥偶拿出來，看了又看。

那孩子雖生在世家大族，但單純可，沒什麼心眼，也毫不懂得算計，才十歲就失去了親人，也不知逃去了什麼地方，肚子不，睡得香不香？

一想到這兒，許清凝心裏就難。

……

此時，涼州。

蘇迎看著眼前這一大桌子好菜，有糖醋排骨、烤、還有紅燒鯉魚、還有各種小菜……都是自己喜歡吃的。

蕭嶼就坐在他面前，眼裏含著淺淡笑意，漫不經心地問，「想吃嗎？」

蘇迎已經很多天沒有吃過飽飯了，不免吞了吞唾沫，他當然想吃，可是他覺得這個人不像好人。

他梗著脖子，問蕭嶼：「大壞蛋，你是不是想拿食來我？」

蕭嶼沒有否認，他就是有這個想法，看來這小屁孩也不算太蠢。

蘇迎將臉撇開，故意不看那桌食，強行兇道：「哼，我告訴你，我不會屈服的！」

蕭嶼沒搭理他，自己拿筷子開始吃起來了，他吃相很好，慢條斯理的樣子，不像常年在外打仗的將軍。

蘇迎原本還能忍住，可他一想到有人正在自己面前吃，肚子就先忍不住「咕嚕嚕」了。

好……好想吃東西……

他忍不住看了過去。

「你到底要讓我做什麼？」

蕭嶼還是沒搭理他，慢慢地挑著魚里的刺，一放在盤子裏。

蘇迎實在忍不住了，語氣越來越弱，「其實，只要不傷害我的家人，我可以……答應你的。」

聞言，蕭嶼眸中有幾分謀得逞的意思。

小孩子到底還是小孩子，意志力不怎麼強啊。

他放下筷子，看向蘇迎，「很簡單，你只要寫幾個字，日後都能吃到這麼盛的飯菜。」

蘇迎不敢置信，天底下還有這麼便宜的事？莫不是騙他的？

「真的嗎？」

蕭嶼勾了勾，「我從不騙人。」

很快，蕭嶼就拿了紙筆給蘇迎。

蘇迎問他：「我要寫什麼？」

蕭嶼：「隨便寫什麼都行。」

「好吧。」蘇迎真就隨便寫了幾句話，「寫好了，你可不要出爾反爾！」

蕭嶼看了幾眼。

這字跡還真像許清凝的，應該親自教過蘇迎寫字，如果看到這張紙，肯定就能認出來是誰吧。

蕭嶼收下了，「你可以去吃了。」

蘇迎立刻抓起大往裏啃，吃著吃著卻眼淚直流，凝姐姐從前迫他練字的時候，總會拿好吃的東西來哄著他，和眼前這個大壞蛋倒是一樣的，寫完了才能吃。

他好想家人，也好想。

……

蕭嶼讓人把這張紙送去了京城，他就不信許清凝看見了，還不相信蘇迎在涼州？

男子眉眼略彎，眸難測，他抬手摘了朵初放的桃花，於手心裏反覆挲。

等著吧，我會讓你親自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