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句。

「沈大人在那裏，他出來了！」

他們順著聲音看過去，果然看見了一個穿青衫的男子背影，忙跑過去追那人去了。

門口聚集的人，頓時一窩蜂散開。

許清凝微微笑了·，「真是蠢貨。」

直接走到門口，抬手敲了敲。

有個青壯男子推開了門，他看見許清凝的時候，先是驚詫，隨即笑道，「許姑娘，你怎麼來了？」

許清凝也認出了他是李東，曾經在村子裏遇到的李家人。

「李東，你怎麼會在這裏？」

那會兒，李家人打算安定在淮州城，李東想在城找份差事做，正好上了府招人打雜。

李東被分配去照顧了沈雁書，當時他被關在牢獄里，李東還以為是個囚犯呢，誰知是朝廷重臣？

沈雁書離開淮州后，把李東也帶過來了，畢竟他缺幾個打下手的跟班。m.

李東格淳樸，許清凝對李家又有過救命之恩，他當然激了。

「許姑娘，我都沒想到還能遇見你，你還好嗎？」

許清凝表示自己還不錯，「李爺爺和霜霜，他們都好嗎？」

「我們都好的。」李東站在門口許久，這才想起了正事，「許姑娘，你也是來找我們大人的嗎？」

許清凝點了點頭，「麻煩你去通傳一聲，就說有個姑娘來還傘了。」

「嗯，那你先等等。」

李東走到了書房，

沈雁書坐在裏面埋頭寫著什麼，一副與世隔絕的姿態，充耳不聞外界紛擾。

李東喊了好幾遍，「大人，許姑娘前來還東西。」

李東心想，這幾日來見沈大人的人實在太多了，大人都是避而不見，也不讓人開門放客。

不過，今天來的人是許姑娘，李東得試著同沈大人好好說說。

「大人，我看那姑娘著急的，你要不要見見？」

「姓許的姑娘……」沈雁書合上手頭的書籍，眉頭攏了下，難道是？

他說：「你去請進來。」

「好的！」

李東疾步走回去，將許清凝請了進來。

清朗春風之下，子穿一條緋萼梅齊寬袖襦，外披了件銀狐披風，雪白絨簇擁著緻的臉蛋，面上撲了些淡淡的櫻，更襯得人如雪、杏眼含。

的出現，給這周遭帶來了一片霞。

盈盈春中，自有桃李盛放。

沈雁書看見許清凝的時候，立刻起相迎，「郡主，你怎麼來了？」

郡主？李東看了看沈雁書，又看了看許清凝。

原來許姑娘是郡主啊，怪不得呢，當初他就覺得可漂亮了，不像尋常人。

沈雁書打發李東說：「你去沏壺茶來。」

許清凝問：「沈大人，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有沒有……」沈雁書有些不知所措，「我就是沒想到你會來。」

許清凝低眉斂目：「我是來還東西的。」

雙手將傘遞過去。

沈雁書記得，那日漫天飛雪，在雪中凄艷無雙，與此時判若兩人。

他接住了傘。

「一把傘而已，郡主何必親自來還。」

許清凝當然不是為了來還傘，是給自己尋一個借口罷了。

李東給他們倒了茶水，「許姑娘……不，郡主，你先用茶。」

許清凝微微頷首，「多謝。」

這會兒，有個僕人抱著一大堆東西走過來，「大人，他們又送了這些禮品來，放哪裏比較好？」

許清凝隨意瞥了眼，夜明珠、端州硯、墨寶名畫……簡直應有盡有，且都價值不菲。

看來那些人為了結沈雁書，也是下了本的，

誰知沈雁書看都沒看一眼，對僕人說：「你都還回他們府上去。」

許清凝問他：「你都不看看是什麼嗎？」

沈雁書直言道：「為者，當清廉奉公，不可賄。」

許清凝把帶來的盒子放在他面前，眸靈婉轉，「沈大人，那你看我算是行賄嗎？」

沈雁書面有疑，看向的眼睛，微微愣了愣，不經意流的笑靨實在太有衝擊力。

許清凝說：「打開就知道了。」

沈雁書打開了盒子，見裏面擺放著一顆顆珍珠大小的棕褐，散發著一清甜的香味。

他問：「這是什麼？」

「是糖。」許清凝：「你嘗嘗看。」

沈雁書拈起一顆放在裏，枇杷的清甜覆蓋了藥材的苦味，留在齒間，竟瀰漫了意，是他從未嘗過的味道。

許清凝：「甜嗎？」

沈雁書點了點頭：「嗯，很甜。」

許清凝戲謔故意問他：「沈大人，你也不怕是毒藥。」

沈雁書似乎完全沒想過，聽見這話，獃獃看著不知說什麼，「啊？」

許清凝心想，還真是個獃子。

解釋道：「沈大人，這是我特意尋來的方子，有止咳之效，我擔心大人怕苦，便親手製了糖丸。」

「你就留下吧，好歹是我一番心意。」

沒有人看見，沈雁書低著頭，眼中有細微笑意，細碎如浮暗涌。

從沈府離開的時候，許清凝還能看見不人提著禮品過來，可惜都被沈雁書拒之門外了。

不由冷笑了下，一群蠢貨罷了。

再如何價值連城的珍寶，送不到點子都是沒用的。

而這個人，心思細膩，如果特意去做什麼，總能一擊即中。

……

深夜，沈雁書重新打開了那盒枇杷糖，眼底重新浮現了笑意，不知不覺看了許久。

李東走進來，見沈雁書發了許久的呆，「大人，你在看什麼，如此認真？」

沈雁書當然看得出來，許清凝是在故意示好，只是他為什麼沒有拒絕呢？

「你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大人說誰啊？」李東反問：「是郡主嗎？」

沈雁書看向李東，「你之前就認識？」

「嗯，郡主救過我小妹，是個好人。」李東想起了那會的事，搖頭嘆息：「可惜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不然我也想追求。」

沈雁書的手頓了頓，落在泛黃的書冊上，幽幽問了句，「是嗎？」

李東：「是啊，那個公子長得可好看了，就是傻了點。」

傻子……沈雁書大概知道是誰了。

他默默地將盒子蓋上，放回了屜。

「郡主真好啊，都不介意那人傻乎乎的，他們兩個關係可親了，吃飯還互相喂，白日黑夜都黏在一起分不開。」

「我和小妹都覺得他們郎才貌天生一對呢！」

李東沒讀過書，能說出這兩個語，覺自己可厲害了，語氣很是自豪，完全沒顧慮他家大人的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