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能是？」明佑上半躺到大床，似笑非笑枕著條手臂向傅染。

抿不說話，眼睛只盯著窗外。

「你跟有不共戴天的仇，不代表我跟也是。」

傅染這才把目對向他，「你錯了，我跟沒仇。」

「傅染，你前二十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只有自己清楚，回到傅家后，本著你父母對尤應蕊的疼惜，你覺得自己爹不疼娘不，就像個影子似的活在尤應蕊，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是你再也不想面對的，那除去，再無旁人了吧？」

明佑兩手撐起子，一道暗影逆擋住傅染的半邊臉。

他說得全對，如果傅染夠惡毒的話，會希尤應蕊就此從生命里消失。

視線落到床頭柜上，不期然撞到那條手鏈。

眼裡一種無以名狀的哀戚肆意滋長，明佑探尋到眸底稍縱即逝的寥落，心裡忽然不忍，就好比是拿什麼東西去重重傷害了。

「我答應你。」

傅染側目，「你發誓。」

他果然舉起手，「我發誓。」

傅染到他眼底，只見一層層笑意正剝繭泛出。

明佑出手指指了指，「男人說發誓就發誓，你還真信了？我若輕易違背，還能拿我怎麼著？」

「明佑，你就橫吧，遲早有人收拾你。」這麼想著，竟說了出來。

明佑在耳邊大笑出聲，盯著的眼神表示好像多稚似的，「我現在的人是你，不會再去找別人。」

他一半開玩笑，一半認真，傅染見慣他平日里流里流氣的樣子，這會也分不清真假。

明佑手臂越過傅染前，手指拈起那條鉑金鏈子，「真的不喜歡嗎？」

「嗯。」不想再和尤應蕊擁有同一件東西。

「那好，我再給你買。」話剛說完，亮拋線準落垃圾桶。

傅染來不及出聲阻止，手下意識出去，但還是遲了一步，只抓住了明佑的手腕。

「你幹嘛扔掉？」傅染丟開手走到垃圾桶旁，把裡頭的碎紙屑一併倒出。

明佑坐在床沿，習慣搭起左，「做什麼，跟著我，用得著你翻垃圾過日子嗎？」

傅染不理睬，「哪怕我不喜歡，也可以換幾個錢，浪費！」

他知道在說氣話，明佑起走到傅染跟前，雙膝微微蹲下同傅染平視。

他手握住拿著鏈子的手掌，神竟是從未有過的認真，「何必勉強？如果真的不喜歡，那就應該讓它從眼裡消失，難道還要留著，天天讓它刺你一下嗎？」

他打開傅染的手，從掌心把東西接過去，隨手丟進垃圾桶。

傅染眼睛定定著，明佑把的手裹在掌心，一方溫暖一方指尖卻涼得可以。

他眼睛僅僅隔著一寸向傅染，卻覺像是被燙了下，迅速收回視線。

從何時起，他們竟能這樣心平氣和坐在一起。

明佑倒杯酒，盤膝坐在沙發上，傅染走過去將他一口未喝的酒杯搶在手裡，仰頭灌一口。

他就著傅染的手湊過去喝一口，兩人很快就把半瓶酒給幹掉。

明佑手臂搭住傅染肩膀把拉到懷裡，裡酒香醇香，過促的呼聲流連在傅染鼻翼間。

他出食指點了點的角，眼裡曖昧不清，「你不怕再酒後嗎？」

傅染想起第一晚，至今仍恨不得明佑倆掌，「我自控力很好。」

他忍不住泛起笑，把酒杯放到茶幾上，並不打算真借著酒力做點什麼。

明佑拉起傅染的手，把的手指扯著玩，他狀似漫不經心問道，「多久沒回去了？」

傅染兩微屈，下枕著膝蓋，「記不清了。」

「再過個把月就過年了，小年我帶你回傅家，除夕夜去我爸媽那裡，你若執意不回去也不好。」

傅染心想也是，能躲到什麼時候？側過頭，半邊臉住膝蓋，「你不會又放我鴿子吧？」

「不會，」明佑重複道，「這次不會。」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由於要回傅家過年，李韻苓早早便親自幫傅染把禮全部備好。

明佑一周前出發去義大利，走時說好會在小年這天回來，可傅染左等右盼，直至午後還不見他的影。

范嫻早上打過電話來，特意吩咐傅染早些過去，隨口答應，但潛意識裡並不想一個人回到那個家。

手機隔個三兩分鐘撥一次，可明佑那邊始終呈現關機狀態。

傅染吃過午飯趴在二層欄桿上，從沒有如現在這般焦急地等待過一個人，心境似乎也變了，不完全是因為明佑能帶回去，幫化解不必要的尷尬。

心裡有一點擔憂正在暗慢慢滋生，他倘若有事耽擱，應該也會事先打個電話回來。

時間直近傍晚，范嫻再次打來電話。

「小染，這邊晚飯都準備好了，你和佑什麼時候過來？」范嫻的語氣小心翼翼，言語間似在斟酌。

傅染只是不想把話說破，「媽，佑今天回國，但時間不確定，我還在等他回來。」

「好，不急，不急，」范嫻大致詢問了傅染最近的狀況，直到兩邊都沉默許久后，這才支支吾吾再度開口，「小染，今天過小年，蕊蕊也在……你別不高興，那孩子……」

「媽，」傅染聰穎剔，怎會猜不到今天這樣的日子，哪缺得了尤應蕊，「我知道，等佑回來我們馬上過去。」

「好好好！」范嫻一塊石頭總算落定，「我再去準備準備。」

掛上電話，傅染一額際，大冷天的，竟然滿掌心的汗。

傅染沒有開燈，抱了個抱枕坐在沙發上等明佑，不知不覺竟枕著膝蓋睡過去。

睡意朦朧間，一陣窸窣腳步聲從門口傳來，傅染覺旁邊的沙發陷進去，整個人一驚卻未立即醒來。

耳邊有人在喊。

「有染？」

多久未曾聽見這樣的稱呼，也不知是否是錯覺，那兩字聽在耳中，竟是格外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