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佑疼地皺起眉頭，傅染走出老遠後站在路口攔車，自始至終也未再往這邊瞅過一眼。

人要麽不發脾氣，別看傅染平日裏子冷倒也溫和，隻是沒惹而已，明佑著手背，眼睛瞥過後車座靜躺著的罪魁禍首。

傅染攔到車後很快離開，明佑驅車調頭往另一側而去。

他拿出電話，在電話薄中找出號碼撥過去。

接通時傳來的聲有些朦朧，帶著難以自抑的驚喜，“佑！”

明佑後視鏡倒映出的眸一凜，他左手掌握方向盤，神專注而不懈怠，尤應蕊不等他開口，兀自說道，“我今天本來也想給你打電話呢，但又怕你忙。”

“應蕊。”明佑出聲打斷的話。

“嗯。”

他不打算轉彎抹角，“我車上的皮帶是你換掉的吧？”

尤應蕊聞言，怔了怔，恐慌填塞滿心頭令半晌後方有反應，“什麽皮帶，什麽調換？”

明佑幾不可聞的歎息聲從電話另一頭傳來，“我去接你的時候，放在後車座的袋子裏是傅染送我的生日禮。”

“我沒有，”尤應蕊想也不想地矢口否認，“我送你的禮是服和領帶，再說我短時間哪裏去找一模一樣的調換呢？佑，你怎麽會這麽想我？”

明佑把車停到路邊，車窗打開後熄火。

他左手手肘支於車窗外，尤應蕊還在拚命解釋，“專賣店相同的東西很多，憑什麽說是我換了的？佑，這是小染的意思嗎？是不是裏麵存在什麽誤會？”

明佑把手機從耳邊挪開，掛斷後又撥了個號碼出去。

依著他的關係，要想翻裏頭的會員資料遠遠比傅染簡單得多。

半小時後，握在掌心的手機響起。

明佑瞅了眼，接通，“喂。”

“您好，三，按照您提供的商品編號，我查到此款商品是在南生活廣場的專賣店售出，對方使用的是您的副卡，簽的名字也是您的。”

明佑右手握著那條皮帶，他沒有冤枉尤應蕊，掛掉電話，明佑發引擎，手裏的東西啪地丟出車窗，車劇烈碾過後，那條皮帶直躺在路中間。

尤應蕊嚐試把電話回撥過去，但始終無人接通。

焦急地在窗口踱步，不明白一模一樣的東西傅染跟明佑怎麽會發現？

若說當初是故意離間，是絕對沒有那個膽子做得這麽明顯，起先是想明正大送給明佑，畢竟挑的禮不，盡管跟傅染的一樣但也能顯得有心。

尤應蕊無意中看到袋子，調換的念頭也隻是一瞬間產生，後來果然看到明佑係著那條皮帶，心裏固然有個安。

可能真應了人算不如天算這句話。

傅染打車直接回家，心俱疲，哪裏還有力氣去工作室把車開回來。

接到明佑的電話索不予理睬，這時候不想跟他多說話。

傅染把手機調靜音，麵上裝作無恙，照例跟範嫻和傅頌庭有說有笑。

翌日來到工作室，辦公室門口擺著一束花，傅染推門進去，完全視而不見。

明佑的電話打進來，不接，短信，不回，直接采取冷理。

吃過午飯，傅染跟幾名老師在舞蹈室忙著編舞，耳尖的林林聽到電話，“小染，辦公室座機響了。”

傅染走進辦公室接起。

是mr李總的電話，催過去。傅染本想拖兩天，這會人家把電話打到工作室，也不好再推。

簡單整理出要帶去的資料，傅染拿起包和鑰匙走出fu，開車來到公司，跟著外頭回來的幾個mr員工進大廳，到了電梯口才發現沒有帶門卡。

傅染在包翻找一圈，想來是落在工作室了。

倪書和韓雋有說有笑來到電梯口，倪書手裏的卡放到儀上一刷，看到站在旁邊的傅染，“沒帶在上的話還是走樓梯吧，這兒不是一般的小公司，要想進去都要經過份驗證。”

傅染不予理睬，電梯從頂層往下，眼見來到底樓後叮的聲敞開。

倪書推了下韓雋。“杵在門口做什麽？”

“傅染，一起坐吧？”

倪書兩手指掐住韓雋的手臂使勁一擰，對方差點沒驚出來。

在電梯門還未合上之際，腳步匆匆趕來的男人陡然拉過傅染的手，還在埋頭找著東西，冷不丁看到明佑扯住進了專屬電梯。

“lvan！”

韓雋著手臂，“你真是多管閑事。”

電梯門合上，倪書掄起拳頭朝他背後招呼，“都怪你都怪你！”

“我又礙著你什麽事了？”

“就怪你！”倪書氣呼呼地一個勁按著33層鍵。

傅染好不容易扶著電梯牆站穩，不著痕跡避開明佑的手，過的鏡麵睇向男人，明佑上前，後背抵住牆麵，子直站著。

“傅染，別氣了。”

傅染的目往下落，看到男人腰間係著的皮帶。

明佑順的視線去，“那條我已經丟掉了。”

“找回來了嗎？”

明佑雙手撐到傅染側，俊臉逐漸往下，毫沒有躲避的意思，眼睛直盯進明佑眼底，鼻尖幾乎相抵，彼此的呼吸噴灼在臉部令氣氛越加顯得曖昧不清。

傅染手掌按在明佑口，“到了。”

說完，推開明佑的手臂，神自若走出電梯。

倪書在書臺前整理資料，餘裝作不經意似地瞅兩人的作，傅染打開辦公室門進去，反手掩上，並不給明佑接近的機會。

待明佑進辦公室後，倪書拿出手機，準備通風報信。

電話才一接通，那頭約傳來哭聲，“艾艾。”

“蕊蕊，你怎麽了啊，別嚇我。”倪書低聲音說道。

“你手裏有錢嗎？能不能先借我萬把塊錢。”

“啊？lvan不是……”

“別說了，有些事你知道對你也不好。”

倪書滿臉憤恨，“我就知道，lvan讓你去那麽遠的地方沒安好心，他現在跟那個傅染在公司出雙對的，還護著，我早看不慣了，蕊蕊你別急，我馬上給你把錢匯過去，別哭了。”

明佑接到尤應蕊的電話，已經是三天過後。

這幾天給他的信息石沉大海，打電話他也不接，尤應蕊知道拖下去對自己沒有好。

明佑坐在辦公室，尤應蕊打了足有一百遍腹稿，“佑，對不起。”

“說吧。”明佑起來到落地窗前，彼時正值傍晚，晚霞如火如荼燒紅半邊天空，如隨手潑出去的水墨畫般，尤應蕊在電話那頭哭哭啼啼，“是我換掉的，我當時也想送你這件禮，但我在車上看到了傅染送你的皮帶，我想，這肯定是你要隨帶在上的東西，我沒有別的想法，隻想讓你……”

“東西現在在哪？”明佑手指輕按眉心，似乎並沒有多大耐心聽完說話。

“佑，對不起。”

人的心境似乎真的會隨著時間而有所變化，明佑出神地盯向窗外不住流的雲彩，尤應蕊見他遲遲不開口，“我，我把東西塞到我家小區的垃圾箱了。”

明佑呼吸一滯，“我跟你說過多遍，讓你留在我邊不要去學這一套套的，應蕊，還是你骨子裏就喜歡這樣改不掉是嗎？”

“不是的，佑你聽我解釋！”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響聲，尤應蕊怔怔出神，手機始終保持著在耳邊的作，一個無心之舉，僥幸之舉，毀了這麽多年來的心。

尤應蕊手狠狠了自己一個掌，下手很重，頭甚至嚐到腥味。

強烈的劇痛令迅速清醒過來，尤應蕊深知自己做得太急躁，明佑也讓別在他麵前做一些小作，該對好還是會對好，手指過那些專業書，強忍了這口氣。

尤應蕊輕咬角，今日這個苦頭，虧就虧在還不夠，不夠懂得忍！

明佑並未親自出麵，他讓人先去尤家所在的小區調取監控畫麵，確定是被一個丟垃圾的業主給無意中撿到。

對方起先不肯歸還，還打算出手，明佑不想把事鬧大，花了大價錢才從業主手裏把東西拿回來。

所幸包裝還是完好無損，明佑打開車窗從來人手裏接過東西，他整個人在小區外的月中，來往路人看不到這個男人麵部的神。

朦朧的線更是為他蒙上了一層神的彩。

他打開袋子，從裏麵取出皮帶，優質的手，金屬質地的冷毅高貴，明佑把袋子小心翼翼放到副駕駛座，拇指順著皮帶側，果然能覺到凹進去的紋路，打開車的小燈，湊近細看，mr兩字清晰呈現於眼前。

隨著手指的覺，心頭的悸越發激烈，明佑手指在上麵反複挲，心裏寸寸結冰凍的地方驟然有種春暖花開的初融，明佑甚至能聽到冰塊一被擊碎的聲音，會到的不是煩躁，而是賞心悅目。

車子飛快地駛過林蔭大道，一路錯著樹影影，如一臺時機，難以逆轉。

明佑踩著油門，跑車獨有的轟鳴聲引得路旁行人側目，趕投胎不是？

此時已近晚上十點，半座城市陷沉睡，但也是夜生活最為風靡的時候，全城出，兩邊絢麗燈折出一家家夜總會的繁榮，靠人類肆無忌憚的念而滋生。

黑跑車如一把利刃，劈風斬浪，轉眼來到傅家大門口。

傅染戴著黑框的防輻眼鏡坐在電腦跟前，明佑的電話打進來時，雙手正忙碌的不斷在鍵盤上敲打，傅染拿過手機瞅一眼，又放回去。

明佑探向傅家，客廳的燈熄滅了，四漆黑寂靜無聲，他眼見傅染不肯接他的電話，隻得發出條短信，“下來，我把東西找回來了。”

傅染看一眼。

手機震顯示有短信，明佑打開看到傅染的回信：噢，放在門口吧。

他眉頭擰：送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了，我為什麽要放門口？

久久沉默，手機躺在掌心連一下都覺得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