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幽黑的眸中閃過一欽佩,道:“璿王一向重,為了小公子,他如此做并不奇怪。”
瑟瑟蹙眉,知曉,兵權對于夜無煙是何等重要,可是他為了澈兒,竟然說舍便舍了。當真是,令不得不震撼。沒有了兵權,這就意味著他這些年的心全部付之東流了。
“他這麼做,豈不是太冒險了,沒有了兵權,他還能做什麼?”瑟瑟喃喃說道。不過,那又和有什麼關系,畢竟,他和再無瓜葛了。又平白擔憂些什麼。可是,畢竟是為了澈兒,他才出兵權的。
一時間,瑟瑟心頭有些!
此刻的伊冷雪,也正站立在艷之下。面前是一架薔薇,紅紅白白,有的開得燦爛,有的,卻已經開始凋零了。
站立片刻,轉出了云粹院,向璿王的傾夜居而去。一路上,看到府里的下人都在忙活著打理行裝,據說璿王已經將府中奴仆全部辭退了。皇帝并未要收回璿王府這座府邸,他如此做,看樣子,是不打算再回緋城了。
難道,那個孩子對他如此重要,竟然讓他甘愿放棄當年的仇怨和多年的心?實在沒有料到,他會出兵權,這讓不可置信。
一走到傾夜居,便聽到一陣悠揚的簫聲,此刻,他還有心吹簫?
伊冷雪站在門口細細傾聽,發現那簫曲雖好聽,可是卻太過悲涼了些。低回輕,緩慢悲涼,著無盡的憂傷和郁郁不得志的悲愴。讓人聽了,忍不住悲從中來。
這便是他此刻心的寫照吧!
原本應當高興的,可是,不知為何,卻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早有侍進去通報,伊冷雪被人引領著向屋走去。
屋,線昏暗,一室濃郁的藥味。
夜無煙半倚在床榻上,褪去了慣常的錦繡華服,只是一襲家常的素袍,黑發僅以木簪束起,看上去洗盡鉛華,卻也依舊不減他的絕世風姿。
他的臉有些不好,蒼白中著一郁,看到緩步走來,他輕輕放下手中玉簫,深邃的眼眸看不出喜怒哀樂,半瞇著瞥了一眼。
伊冷雪盈盈施禮,聲道:“見過璿王!”
夜無煙眉目半斂,自嘲地笑道:“不必多禮!本王現在不過是個掛名王爺,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的!”言罷,輕輕咳嗽了兩聲。
“王爺這是病了嗎?”伊冷雪靜靜站在床榻旁,輕聲問道。
夜無煙擰眉道:“前些日子,和赫連傲天一場決斗,外傷雖好,里卻了重創,這些日子一直有些不適。只怕,這輩子是難好了。”
伊冷雪的眸在夜無煙臉上流轉片刻,看到他蒼白的俊,聲道:“王爺,您是在煩憂兵權被奪,所以,心中郁結吧,其實,王爺還可以東山再起的!”
夜無煙聞言,一連串地咳了幾聲,“冷雪,本王在邊關征戰多年,最后只落得如此下場,你說本王還能憑什麼東山再起?”
伊冷雪角翕,良久輕聲道:“不是還有春水樓嗎?”
夜無煙聞言,澄澈的眸中凝結出冰冷的芒,他點點頭,道:“是還有春水樓,只是,那些老弱病殘如何能派得上用場。近些年,人員也損失不,如今還不到千人。”
伊冷雪淡淡立在床畔,凄聲道:“王爺,那您下一步打算如何做,真要離開帝都,到墨城去嗎?這次你好不容易回來,況且,再去墨城,你已經沒有了兵將。”
夜無煙苦一笑,“本王現在唯一的打算,便是早日將病養好。冷雪,本王倦了,你先下去吧,本王會派人為你收拾行裝,明日一早,你便隨本王啟程吧!本王當日曾許諾,只要你不離開,便不會拋棄你的,如若你離開,本王也不攔著你。可笑的是,現下本王已經自難保,恐難保你平安了!”
伊冷雪微笑著施禮,“王爺,您歇息吧,冷雪告退。”言罷,屈膝離去。
良久,待伊冷雪走得遠了,侍立在一側的娉婷輕聲問道:“王爺,萬一離開,將春水樓的事說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夜無煙淡淡一哼,狹長的瞳眸便凜了起來:“是不會走的!何況,春水樓的確切地址,并不知曉。”
當日,第一次進春水樓,伊冷雪是中毒昏迷的,出樓時,他吩咐侍點了的睡。就算伊冷雪道出了春水樓的,他們也尋不到春水樓的。
伊冷雪不走也好,因為有些消息他還是要借助傳出去的。
不到一日,璿王府的下人辭的辭,走的走,一夕間,璿王府幾乎變了一座空宅。翌日,璿王夜無煙坐了馬車,帶了必備的細,由府中侍衛護著,離開了帝都緋城,自此,淡出了帝都百姓的視野。
第二日,瑟瑟一行人乘了船只,離開了緋城,向水龍島而去。船在海上行了幾日,這一日,天已近黃昏,瑟瑟聽到船艙外傳來一陣箜篌聲,悠揚聽,宛如天籟之音。
瑟瑟角一勾,從船艙里緩步走了出去。迎面數十艘輕舟,為首的船頭上坐著一個悉的人。
果然是莫尋歡,不似前兩次在宴會上見到的那般錦華服,依舊是一襲半舊的衫,大約是因為多次洗滌,他的衫微微泛了灰白,可是,倒別有一種溫雅,像黎明前那抹灰亮的天空。看到瑟瑟出來,他那雙漂亮瑰麗的烏眸一亮,角勾起一抹清艷秀絕的笑容。
“瑟瑟!”他低低喚道,依舊是那淡定無波的聲音,聽上去冷冷的。
他手指卻并未閑下,依舊是撥著琴弦,一曲悠揚舒緩的樂音在海面上緩緩流淌。還是昔日那架半舊的箜篌,那差點兒被那些欺凌他的王子們砸壞的箜篌。
瑟瑟站在船頭,耳邊全是莫尋歡那錚錚的樂音,依稀之間,似乎回到了當初。賭坊相助,東街借宿,海戰并肩……一幕幕場景涌上心頭。
一曲樂音終于歇止,海上一片寧靜,唯有夕緩緩沉沒在海平面上。
“瑟瑟,這些年可好?”莫尋歡按住琴弦,那尾音在風里漸漸消散,他低低問道。這一次的語氣卻不再淡漠,飽含著深深的關切。
這些年可好?好嗎?太不好了。然而,面對莫尋歡什麼也沒說,不管有多慘,又怎麼及得上他當年那國破家亡的痛苦和他那日日被一些俗的各國王子欺凌的恥辱?所以,瑟瑟只是云淡風輕地笑了笑,曼聲道:“我很好!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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