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急著再去醫院,一來是我知道大舅媽沒走也不想見,二老來也的確沒法去,當晚回來一直想事兒有些忽略,次日一早起來才發現自己這骨頭都要散架了。
想服都不了,龐旁用手機拍我的後背給我看,青青紫紫的居然全是鞋印,清晰的連大舅媽穿多大碼的鞋都能看出來!
龐旁一邊幫我藥酒一邊說狠,問我這事兒要怎麼辦。
我死狗一樣的趴在那裡,每一下我就哼哼一聲,多餘的話實在是沒心去說。
見我不答話,像是也明白了,自問自答的應著,也是,你跟你哥好麼,他媽還是長輩,這種傷還都在暗,只能咽了。
我想我應該慶幸吧,這傷得虧都在暗,臉沒事兒,不然給我抓花了我還怎麼出門去幹活啊。
工作室那邊只能讓小六先去給我看著,五一前我去順口已經把新名片發下去了,大家在找我,想上門的一般都去工作室預約。
攢了點活,我還是急子,在家緩了兩三天覺這青紫散了散我就繼續開工了,一個上午連續見了三個,排盤,打卦。
思維一直於繃靜心狀態就比較累,送走上午最後一個事主就宣布休息,看事這東西沒法量產,走批發就不準了。
正著太緩呢,大哥的電話就打來了,我看了一眼,要麼還是給我說心心況的,我人雖然沒去,但每天電話還是不斷地,用藥啊指標啊,大哥都願意跟我說說,其實也有點讓我看的分,“四寶,你在忙嗎,有好消息啊。”
“好消息?”
這三字與目前的我來說實屬難得,提了提神,“心心找到配型了?”
“不是……”
大哥聲音裡有份久違的激,:“醫生說有更簡單的方法,你嫂子當時生產時不是順產嗎,醫生說心心這況可以給我們在下一個指標,要二胎,用臍帶裡的造幹細胞救命,他說像心心這種況,用臍帶的治愈率是最高的!”
“是嗎!”
我聽完也輕松了幾分,:“那這麼說只要嫂子再懷孕要一胎就可以了?!”
“嗯!”
大哥在那邊應著,“醫生說很多家庭現在生產後都會保存臍帶,為的就是防止這種急白病的發生,只是發生的幾率太低,而且保存臍帶的費用也得幾萬,所以選擇保存的家庭很,但是我……
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總之現在就是有希了,骨髓庫雖然找不到配型,但只要我和你嫂子能再要一個就可以救活心心了……四寶,你一會兒沒事兒吧,沒事兒就過來,幫大哥聽聽醫生怎麼說的!”
“好。”
我沒猶豫,放下手機挎包就準備去醫院,出去時小六還和安九在廳裡坐在沙發上吃飯,見我背著包小六隨即起,“四姐,你要去哪啊,需要出門啊。”
“我去醫院。”
走到門口我回頭還看了一眼這倆人,那氣氛說不上來,倆人打從酒後失態後就各懷心事,對那晚的事兒都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安九是有意的保持距離,小六是盡可量的化解尷尬,眼神一撞就互相躲閃。
在我看來,是小曖昧,有戲。
“六,你不用跟著了,一會兒你問問龐旁吃什麼,要是有胃口你記著給送回去,我去看看心心。”
小六哦一聲點頭,“你放心吧,大哥那邊要是用我給我打電話……還有啊,小心大娘!那無影啊!”
我笑笑沒多說,虧吃一次就夠了,還能總吃啊!
打車直奔醫院,進病房後大哥嫂子還有大舅媽大舅都在,一看到我,眾人很默契的在病床邊給我讓開一個位置,我很自然的屏蔽一見到我眼神就有些躲閃的大舅媽,看了會兒孩子又去跟醫生聊了聊,但況仍舊沒有大哥說的那麼樂觀。
用他的話講,就是母臍帶治愈率的確是很高,也很安全,但懷孕要孩子總歸需要時間,人不是機,不會今天懷明天生,就算嫂子以最快速度懷孕生了二胎,那心心保守估計也得等一年,所以這一年,心心能不能過去,到嫂子生產,這是最關鍵的!
大哥也在我邊聽著,表複雜的說不上來,出了辦公室的門,他還看著我安,“四寶,別張,怎麼說,咱這不是都有希了嗎,我相信我兒,既然選擇來到這個世上,就不會輕易離開的。”
我嗯了一聲點頭,“會治好的大哥,你放心吧。”
他想拍拍我的肩,手抬起來,又想起什麼似得放下,“上的淤青散了嗎……”
我扯著角笑笑,“沒事兒。”
猜想大哥上應該跟我一樣,所以也懂這傷遍布在下的覺。
大哥站在走廊上歎氣,“我媽那個人,我真是沒法說了,還好這些病患家屬沒有追究,不然就得追著讓我媽去做那個神檢查,我這……其實主要是你,我沒想到,我媽會給你打那樣,頭皮都破了吧。,”
我手了自己的頭發,抿著角還看著大哥笑,“我這發量還可以,大哥,事兒過去就不提了,誰也不想發生這種事不是?”
“那陸總那邊……”
“我沒告訴他。”
給大哥吃了顆定心丸,我知道他張什麼,無所謂的樣子,“我這點小傷不算什麼,再說,這說大了不也才是家庭部矛盾麼,部解決就行了,幹嘛要跟別人講啊,這都是小事,目前就只有心心的事是大事。”
正聊著,大舅媽又急匆匆的跟過來,“家樹啊,醫生咋說的,沒反悔吧,給咱指標是不,能再要一個不是騙咱們吧!”
大哥有些無奈,“醫生騙我們幹什麼,臍帶這個東西別的家屬也跟我說過,也有正在要孩子的,用二胎給一胎救命!”
“唉呀媽呀,這就行啦!”
大舅媽一下子沒控制住,笑意一起才覺得不妥,“那個,家樹,媽沒別的意思啊,媽不也是為了你嗎,再要一個,咱要個兒子,兒雙全,是吧。”
大哥不太搭理,只是看向我,“四寶,要再去看看心心嗎。”
我點頭,“好。”
沒想到大哥沒著大舅媽給我道歉,他也是了解我,知道我不需要這些假把式,大舅媽都活了大半輩子了,說難聽點黃土都埋半截了,你指轉,對我好,和我道歉?
我寧願耳子清淨也不想聽假模假式的和我口吐蓮花。
“哎,葆四啊。”
正想著,一腳還沒等進病房大舅媽就在後面扯了一下我的胳膊,一見我回頭看,隨即就電般的松開,唯唯諾諾的低著頭,不敢看我的樣子,“那個,舅媽跟你說兩句話唄。”
“媽,你還想說什麼,你那天……”
“家樹……”
大舅媽臉尷尬了一下,“媽不是都解釋過了嗎,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就跟鬼附似得,可能……就是鬼附了,真的!”
大哥臉難看的要命,“媽,你是不是真要我領你去檢查一下腦神經。”
我沒吭聲,不得不佩服大舅媽在某些方面的先知啊。
“家樹,你要是不聽那媽不說了,媽不也是想跟葆四道個歉嗎,賠個不是,咱一家人,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兒結仇……葆四,你說是吧,哈……”
大舅媽說著就又看向我,“我那天吧,真的不知道咋的,你就當大舅媽有病,別吃心多想啥的啊,舅媽知道你這孩子厲害啊,因為這點事兒千萬別那個和舅媽結仇,舅媽這大老遠的過來不也是為了你大哥嗎,我知道你跟你大哥好啊,這些年我都老激你了,真的,大舅媽就是不會說話啊,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表達這份對你的激。”
這還不會說話?
這張都要買一送一了,基本上把大舅的話全都給說了。
見我不答話,大舅媽又有些張的補了一句,“葆四,舅媽是看著你長大的,那當年,你說不把你姥的房子給我舅媽就沒在要吧,就算舅媽當年是想要房子不也是為了你哥嗎,我這……”
“媽,那陳年舊事你還提他做什麼,的房子你就不應該心思!”
“是是是!”
大舅媽連連點頭,“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葆四,你別怪舅媽啊,趕明你回村兒了舅媽給你做好吃的,舅媽有時候說話就是直腸子,瞎禿嚕,沒啥壞心眼,真的,不都是為了你大哥好嗎,千萬別因為這個事兒在和舅媽結恨兒,咱這……”
我可算是鬧明白了,合著是怕我背後在各在給下絆子啊。
也是,我在村裡這底兒打的太好了,魔頭這稱號又不是白得的,哪怕我早已不去捅窩了村裡人也都還記著。
有句話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在大舅媽眼裡,我或許就是個小人,還是個虎糟糟的小人,用鐮刀嚇唬就算了,還教過方梅梅損招,最重要的,我還是個先生。
我們村兒的傳統就是誰都知道不要得罪先生,嚴重了可以讓你倒黴三代,所以大舅媽忌諱,這種忌諱讓滋生了一種怕,所以當年不敢在姥姥那裡N瑟,如今,在我這兒,自然也是一脈相承的。
讀懂了大舅媽這個心理,我反而寬心了,管是什麼格,怎麼想我,能按住就行了唄,鬼上這種事,我也就給這一次機會了,哪怕我知道大舅媽是真打,真對我有怨,心知肚明的,可也只能算了。
就算是看大哥面子吧,也沒必要在去逞口舌之快,這麼地吧,冤有頭,債有主,這口氣,我要是想出,就等著溫奇找到周瘋子在那拿回來了!
“哎呀,媽,你別說了,四寶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大哥沒什麼耐心的打斷大舅媽的話,單手拉著我,保護意味很明顯的帶我去看心心。
“是,我知道,葆四和姥一樣,都是向著薛家人的。”
大舅媽語氣中帶著討好,陪著笑小心的跟在我們後,直到走到病床邊,又來了一句,“家樹啊,你放寬心,我支持你要二孩兒給心心治病,你說我和你爸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那下午我們就回去,錢我們都給你留下,要是不夠,你跟媽再說,千萬別跟媽生分,啊。”
見大哥不接茬兒,大舅媽又看向大舅,“老大,你說兩句啊,你告訴兒子,養好,別太心,這個好了,二孩兒才好要,要不然在生出一個有病的……不是,家樹,媽不是這意思啊,梅梅,媽就是想你們好好的。”
方梅梅垂著眼站在一旁,似乎這兩天和大哥已經部商量出什麼了,對大舅媽無視的態度很明顯。
我一直看著孩子,無所謂旁邊大舅媽說什麼,唯獨沒想到的,是大舅的吭哧癟肚吐出的一句話,“家樹啊,不管要不要二胎,這孩子,都得治好了,不能扔……啊。”
愣了愣,我看向大舅的臉,他想煙卷,合計合計還是把手局促的放在了線旁邊,“沒爹沒媽的孩子可憐,我是命好,被撿了個好人家,你對我好,給我蓋房子,給我娶媳婦兒,還給我好地種,這輩子,我就這麼地了,沒家時我聽你的,家後,我聽你媽的,你爸我沒能耐,活的就矮,別讓這孩子,在活的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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