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沒了，顧玉聲音還有些沙啞，道：“關言不是被你派出去查我了嗎？”

關言武功高強，一直跟在君澤邊，猛一消失，還消失了這麼久，顧玉自然生疑。

君澤也沒刻意瞞，顧玉一查便知道關言去了落日關。

君澤用大拇指指腹挲了顧玉的眼睛，道：“你若是不想我查，我就他回來。”

顧玉道：“他查吧。關言本事不小，若是真能查到些蛛馬跡，我便告訴你全部真相。”

君澤道：“好，我會陪你面對。”

顧玉埋首在他懷中，悶聲道：“到時候，就不是你陪我面對，而是我陪你面對了。”

君澤聽懂了顧玉的暗示。

自從知道了姑姑的死因，君澤就無法用常人的思維去揣測圣上了。

君澤知道人心丑惡，但是圣上為了鞏固地位，殺妻嫁禍養母，又歸罪親子，還是讓君澤骨悚然。

再聯想到顧玉對圣上莫名的恨意，君澤不可能想不明白。

關言飛鴿傳書回來，說在邊關發現了極其要的事。

信中三言兩語難以說清，也擔心書信落旁人之手，要趕回來親自說。

算算日子，人就快回來了。

不知為何，君澤心深平生恐懼。

怕往事不堪回首，怕真相過于殘忍。

而他自己，更是在顧玉本就傷痕累累的一顆心上屢添新傷。

君澤將顧玉抱在懷里，道：“我跟你一起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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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在一片茫茫大雪中降臨京都。

這一年圣上過得并不好，但還是舉辦了盛大的除夕宴。

許多事悄然變了。

盡管皇后之位空缺，但皇貴妃坐在龍椅的側下方，儼然一副中宮之主的樣子。

太后褪下了往日參佛所穿的素，又戴上了太后規制的冠，通富貴。

皇子席位直接從六皇子開始排，看來圣上徹底接了五皇子出家的事實。

年僅五歲的九皇子邊圍了許多人，哪怕他什麼都還不懂。

在家養病許久的君澤終于面了，和長公主一起走宮殿，只是沒了往日的張揚恣肆，坐在那里連二郎都不蹺了。

這種重要場合，他不去找別人麻煩，別人自然也不會來找他麻煩。

顧玉攜著季妙仙的手剛一進來，就到一強烈的視線投到上。

顧玉轉頭看去，發現君澤幽怨地看著和季妙仙相握的手。

顧玉想要撒手，卻被季妙仙抓住。

季妙仙恨鐵不鋼，一語雙關道：“妻綱不振，家門不興啊。”

顧玉小聲嘀咕道：“胡說什麼呢？”

話雖這麼說，還是任由季妙仙牽著。

在離君澤不遠的地方，禮部的林大人走了過來，跟顧玉寒暄了幾句。

林夫人看到顧玉夫妻的黏糊勁兒，捂著笑道：“顧小公爺與夫人真是伉儷深，羨煞旁人。”

季妙仙低頭，依偎在顧玉邊，一副小兒態。

顧玉到落在上那幽怨的視線更加強烈了。

敷衍過林大人，顧玉才著頭皮落座。

但是那道視線還是穿過層層人群，準無誤地落在上。

顧玉想要佯裝不知，但季妙仙一直搞事。

一會兒端起酒杯跟對飲，一會兒喂吃糕點，還不時用手帕給角。

惹得林大人和林夫人效仿。

林大人道：“都老夫老妻了，整這一出干嘛！”

他上責怪著夫人，臉上的笑意卻收不住，張就吃下林夫人喂的果子。

顧玉這邊被季妙仙纏得不行，君澤那邊喝醋喝得飽飽的。

年年歌舞如此，沒什麼新意。

很快就到拜年環節，五皇子不在，六皇子站了出來。

許久不見，六皇子憔悴許多，哪怕這種重要場合，他也打不起三分神。

顧玉知道為什麼。

君澤對六皇子在五皇子婚禮上做的手腳耿耿于懷，不能明著手，但也做了不事。

從前提起鄭源朗的死，所有人都以為是五皇子做的手腳，狄泰給五皇子頂的罪。

五皇子婚宴上一出事，大家再也不信六皇子的純良面孔了。

恰逢六皇子府傳出了鬧鬼的消息。

有人聽到六皇子府里有孩子在哭，聲音凄厲，自稱鄭源朗的冤魂，來向兇手索命。

本來已經告老還鄉的鄭大儒竟然也發了話，說孫兒給他托夢，兇手是六皇子。

當年的事本就疑點重重，現在又被一一揪了出來，輿論甚囂塵上。

六皇子本就不好過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顧玉默認了君澤的做法。

現在看六皇子的樣子，不知是被鬼魂所擾，還是被無的生活所困。

六皇子依照慣例，對圣上道：“兒臣愿父皇洪福齊天，壽與天齊，愿大禹朝海晏河清，時和歲。”

圣上看著六皇子憔悴的模樣不皺眉。

人就是這樣，從前五皇子在皇宮時，圣上覺得五皇子暴戾蠻橫沒有氣度。

現在五皇子離開皇宮，圣上又念起五皇子的好來，覺得六皇子不妥。

但這樣的好日子，圣上沒有多說什麼，揮揮手，就讓他退了下去。

等到年的九皇子上來，圣上的臉才和了一些。

九皇子翻過年就五歲了，臉上嘟嘟的，笑眼彎彎，看著十分討喜。

他上來便對圣上磕了一個頭，笑著道：“兒臣就不說六皇兄說過的那些吉利話了。”

所有人都覺得這話奇怪。

圣上也道：“你為何不說呀？”

九皇子搖頭晃腦，古靈怪道：“因為父皇本就洪福齊天，壽與天齊，大禹朝本就海晏河清，時和歲呀。”

這番話可謂踩著六皇子說的，但說得討巧。

顧玉去看六皇子，發現六皇子低著頭，佝僂著子，并無反應。

圣上哪怕知道這話是虛偽的奉承，也開懷不已。

一旁的德妃忽然道：“九皇子倒是會說話，也不知是誰教的。”

德妃跟在皇貴妃后，今夏又從李良媛坐回了原來的位置。

向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圣上也不與計較。

但讓近來寵的容貴嬪不樂意了，趙貴嬪道：“瞧德妃姐姐說的這是什麼話，九皇子天資聰穎，說的也是實話，哪里用人教？”

德妃對容貴嬪翻了一個白眼，不過也不會沒眼地拆臺。

雖有這個小曲，殿中氣氛還算好。

這時，九皇子又道：“父皇若是高興，兒臣想要討個賞賜。”

圣上道：“哦？你小小年紀，想要什麼賞？”

坐在上首的太后端起酒輕抿了一口，和旁人一樣，等著九皇子把話說清楚。

九皇子眼中滿是純真，道：“兒臣想念母后了，父皇可以賞兒臣見一見母后嗎？”

話音一落，殿氣氛瞬間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