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0日,黃河北岸,趙莊。
獨立旅萬餘人已經在此藏了一天。
「咱們部隊比之以前大不同了,萬多人的行蹤不可能做到完全保,遲早會讓小鬼子抓到蛛馬跡。」
江東對著一眾軍說道:
「部隊大的撤退方向仍和以前計劃的一樣,那就是想辦法進太行山,徹底擺日軍的追擊。」
「旅長,濟南的黃河鐵路橋怎麼辦?還炸不炸了?」
一個月的轉戰似乎沒有讓馮金章徹底爽快,他略帶期待的問道。
其餘的人也紛紛看向江東。
江東輕輕一笑,「鐵路橋是日軍南北運輸大脈上的重要節點,武漢會戰咱們可能趕不上了,但是我們也要想辦法為會戰出一份力,因此鐵路橋必須要炸掉。」
「現在濟南周圍的鬼子應該有一個旅團的兵力,這個時候還去炸橋,會不會太冒險了?」
張勝清看了馮金張一眼后對江東說道。
「的確很危險,所以咱們要分兵了,大部隊繼續西撤,我帶英雄營去完炸橋的任務。」
「什麼!」
眾人既震驚又疑,紛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旅長,這太危險了,南岸有那麼多的小鬼子,你只帶一個營去,實在太冒險。」
謝瑞極為不贊江東的這個計劃,「況且,你是一軍之長,是咱們部隊的主心骨,怎麼能離大部隊去做如此危險的事呢?」
「是啊,旅長,要不就讓我帶英雄營去,我保證完任務!」
其餘的人也紛紛勸阻。
江東對此早有預料,他手讓眾人安靜下來,
「這樣的行人多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所以我只帶英雄營去。還有,此次是深敵後,我打算讓弟兄們繼續偽裝小鬼子。人數,不易引起注意,我有很大的把握讓弟兄們不放一槍就接近鐵路橋。」
他看了看眾人,繼續說道:
「偽裝日軍,必須要有一個人會說小鬼子的話,獨立旅除了我再無其他人擁有此項技能,所以都別爭了,不是不讓你們去,而是你們沒有這個能力!」
江東斬釘截鐵的說道,語氣中帶著無盡的自信和威。
「旅長,這……」
眾人被江東的這一番話批得張口結舌,他們的確沒有人會說日語。
「不行,還是太冒險了,我不同意!」
謝瑞是獨立旅的參謀長,他要為整支部隊負責。
「是啊,旅長,也不一定要有會日語的人去吧,只要小心一些不讓小鬼子發現,我們總有機會靠近鐵路橋。」
沉默許久的吳展也出言勸阻。
江東不理會眾人,他拍著老夥計的肩膀說道:
「鐵路橋對小鬼子的重要你也知道,如果能把橋炸了,必能夠狠狠的打擊一下他們,同時還可以幫助到我們國家的抗戰。我親自去雖然有些冒險,但是能夠保證將這個任務完,還可以把弟兄們平安的帶回來。他們……」
他指著一眾軍說道,
「他們去也有可能將鐵路橋炸掉,可是炸完橋之後肯定不能全而退,有很大可能會全軍覆沒。英雄營里都是一些老兄弟,他們跟著咱倆南征北戰,你忍心看他們為了一個鐵橋全部犧牲嗎?」
「咱們可以不炸………」
謝瑞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他心中知道鐵路橋的重要。
江東輕輕拍了謝瑞幾下,
「你帶著大部隊繼續西撤,等完任務之後,我會帶著英雄營來追趕你們。」
謝瑞沉默許久,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那你小心點。」
見參謀長都已經妥協,其餘的人也就不再多言。
在之前的戰鬥中繳獲了兩部電臺,江東對眾人說道:
「電臺我會帶走一部,炸完鐵路橋後會第一時間與你們聯繫。放心,咱們在鬼子眼裏是一隻幾千人的部隊,他們不會去留意一隻幾百人的自己隊伍,所以此次任務只能說是有驚無險。」
他鄭重地道:
「倒是你們要小心一些,和往常一樣晝伏夜出,盡量不要讓鬼子發現行蹤。現在小鬼子正在氣頭上,一點風吹草就會讓他們傾而出。」
謝瑞戰場經驗富,吳展心思靈活,兩個團長打起仗來也是一把好手。
江東決定只他自己帶英雄營去濟南,其餘的人都留在大部隊。如果遭到日軍圍追堵截,部隊里的眾人可以一起商量,不至於了方寸。
這個月來給小鬼子找的麻煩已經夠多了,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這萬餘人帶出去。
「你放心吧,大部隊人多槍多,小鬼子本不是對手。等鬼子大軍集結起來,我們已經跳到外線去了!」
謝瑞面嚴肅地和江東握手,兩人自搭檔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分開。
江東豪邁的笑笑,
「那就這麼定了,部隊再休整一天,明天晚上分頭行!」
「是!」
。
。
7月11日晚。
皖北獨立旅開始分兵,謝瑞帶主力部隊西撤,江東帶英雄營北上。
夜中,兩人馬悄然分開,然後奔向各自的方向。
如此冒險和危險的任務沒有讓英雄營的弟兄們害怕,他們反而人人臉帶笑意、神堅定。
『我們是旅長手中最鋒利的鋼刀!』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弟兄們在心中這般想著。
看著戰士們士氣高漲,江東心中也很是欣。
有如此優秀的弟兄,龍潭虎他也敢闖一闖。
「大林,讓偵查的弟兄跑遠些,發現況第一時間回來報告。」江東對賈大林說道。
這次他沒有把獵人中隊帶上,因為大部隊更需要他們。
「放心吧旅長,我已經這麼做了,前去偵查的都是一些老兄弟。」
賈大林上穿著的是一套日軍中尉軍服,只是袖腳和有些短,他走起路來看上去有些彆扭。
「嗯,好!」江東滿意地點頭!
這次手下只有一個營的弟兄,江東換上了一佐軍服,仍然挎著指揮刀,別著南部手槍。
天亮之後,部隊沒有藏行蹤,反而大搖大擺的走上公路。
偶爾能在公路邊到一些百姓,但是當老百姓看到這隻威風凜凜的鬼子隊伍時,全都跑得遠遠的,生怕遭殃。
遇到縣城和鄉鎮,隊伍一律繞開,江東不想再犯藤縣火車站一樣的錯誤,小鬼子不是傻子,一個不小心就會抓住,那時便得不償失了。
公路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出現一個哨卡,只是1938年的哨卡還沒有鐵網和炮樓,只有兩個沙袋掩和一攔路的大木頭。
執勤的大多都是偽軍,有幾個小鬼子夾雜在其中,但他們的軍銜不高,只是軍曹一級的。
江東這支隊伍軍容整齊、裝備良,一看就是一支擁有強大戰鬥力的前線部隊。
偽軍畏畏的不敢阻攔,幾個真正的小鬼則因為軍銜太低,本沒有資格在江東面前說話。
就這樣,部隊的行進速度極快,只用了20多個小時就趕到了離鐵路橋不遠的一個村子。
「表白寺村,有意思,有意思。」江東看著地圖上顯示的村子名稱,覺得十分有趣,
「先在這個村子呆一天,明天晚上再行。」
「是!」賈大林領命。
「找兩個弟兄換一百姓的服,到村子裏面去偵查一下況。記住,讓他們重點關注村子裏的大戶人家。這裏是小鬼子的佔領區,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大戶多半都是漢,今天晚上部隊就到漢的家裏去打秋風。」
賈大林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明白!」
晚上10:00,化妝去村裏偵查的弟兄回來了。
「旅長,村子裏沒什麼異樣,都是老百姓,沒有日偽軍駐紮。」
「有沒有大戶人家?類似大地主那種?」江東詢問。
「嘿嘿……」偵查員呲著牙笑了笑,「旅長之前早有代,我們也重點關注了這方面。村裏只有一個地主,並且這個村周圍的土地基本都屬於這個地主。地主家在村子的中央,圍牆很高,還有兩個持槍的護院。最主要是地主家的兒子是偽軍的一個連長,並且這個連長這段時間都在鐵路橋那邊協助鬼子看守橋頭。」
「噢,還有這等事!」
江東想不到隨意選的一個村子還有這樣的驚喜。
偵查員點點頭,「這家人平時在村裏作威作福,還幫著小鬼子幹了很多惡事,村裏的百姓敢怒不敢言,我們沒費什麼勁就把況打聽清楚了。」
江東當即拍手,「就他家了!」
「代下去,咱們現在是小鬼子,進村子后表都兇一點、狠一點,但是所有人不準說話,一切通都由我來完。」
「是!」
「踏踏踏踏………」
整齊而有節奏的腳步聲緩緩靠近表白寺村。
這個時代沒有什麼娛樂活,平常的老百姓基本上在天黑后就躺下了。
此刻,很多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腳步聲吵醒。
狗的聲;小孩的哭聲,還有開關門的聲音,從村子的各傳過來。
「汪汪汪………」
「踏踏踏………」
有人好奇的打開房門探頭張,然後便見到一把把雪亮的刺刀和反著冰冷月的鋼盔。
「嘭!」大門一下子又關上了。
「娃他爹,外面怎麼了?怎麼這麼吵?」
婦人一邊哄著哭鬧的小孩一邊詢問道。
「噓!」男人急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神慌張地說道:
「讓娃快別哭了,外面來的是小鬼子。」
婦人一聽急忙手捂住了小孩的,傳言小鬼子喜食人,尤其是小孩子的。
婦人聽邊上幾個村子的人講過,一旦惹日本人不高興了,他們就會把村裏的小孩搶去,支起一口大鍋,燉湯來喝。
日本兵深夜來到村子,肯定沒有什麼好事,男人鎖門,熄了燈,護著媳婦和娃在床上。
這樣的場面還發生在村裏的其他人家。
當江東一行人走到地主家大門口時,整個村子重新陷了安靜,狗不了、娃不哭了,仿若剛才那短暫的吵鬧都是幻覺。
「咚咚咚………」
楊富貴用槍托使勁地砸著地主家的大門,沉悶的聲音響在村子的唱空。
地主家的護院早發現了這一隊突如其來的日軍,他們此刻正和地主老爺躲在門后,握槍的手微微發抖。
「誰……誰啊……」
地主老爺大著膽子問了一聲。
砸門的聲音停了下來,
「皇軍路過,速速開門,不然死啦死啦的!」
儘管兒子是偽軍的連長,地主老爺對日本人還是怕到了骨子裏。
「老爺,怎麼辦?」一個護院低聲問道。
地主老爺此刻汗流浹背,雙間的尿意正一陣陣傳來。
「咚咚咚!」
「快快的,不然一會所有人都得死!」
地主老爺深吸一口氣,他知道今天晚上是躲不過去了,
「讓家裏的人都躲到院去,我去給皇軍開門。」
兩個護院點頭,轉就跑的沒影了。
「皇軍大駕臨,不知所為何事啊!」地主拱手說道。
楊富貴一把推開矮胖的地主,朝後一揮手,一眾鬼子便跟在其後沖了進去。
等確認安全后,江東才大喇喇的走進院子。
「太君,小人的兒子也在給皇軍當差,咱家是良民吶!」
江東直接走到正堂坐到了上首位置,面帶好奇地打量著地主家的佈局。
許久之後,他向胖地主勾了勾手指:
「你滴,什麼名字!」
「回太君話,小人孫大為!」
「喲西!」江東這個佐彈拌得有模有樣,
「你兒子是偽軍?什麼名字?在哪裏做事?」
孫大為心中緩緩鬆了口氣,臉上陪著笑,
「小人的兒子名孫龍,是一個連長,負責幫助皇軍看守鐵路橋。」
「嗯。你滴,良民。」
「是是是,皇軍英明,小人全家都是良民。」
江東皺眉,「孫桑,你的臉怎麼了?」
孫大為不明所以,他了臉,然後搖頭。
「我還以為你得了笑犬病,像土狗一樣一直呲個牙樂呵呵。」
站在門邊的賈大林聞言差點笑出了聲。
孫大為側著耳朵聽江東講話,他不知什麼是笑犬病,只得又呲牙陪笑,突然發現不對勁,急忙收住了笑容。